从乱葬岗挖出姜渊的时候,我知道,
这兔崽子根本不是风传的纯良无辜,实质是个病娇奶狗。
他明显不想报恩,只想吃了我……
“你来的太迟了,该死的都死了。”姜渊单手支着头盯着面前的棋盘,百无聊赖的落下一子。
“也不算,你还活着不是。”我笑了笑,伶俐地抬腿跨过一地的人,走到他对面坐下。
“不过,姜公子若真有个什么意外,本宫也会心疼的。”我含情脉脉的瞧着他,努力将这话演出几分深情。
不得不说,姜渊这张脸长得真好看。
像妖精一样,每一处都带恰到分寸的勾人。
若不是那狗皇帝没有龙阳之好,我定是要拉他入宫的。
“怎么,宸妃娘娘动心了,不再想着怎么杀在下了?”
“怎么会?”我温声宽慰他“杀还是得杀的,毕竟我想报仇怎么长久了,总不能耽于儿女情长吧。”
我向前探身,一只手轻佻的攀上他的臂膀,一路向下,将那枚藏在掌心的黑子顺了过来。
“但公子,本宫劝你一句,局布的太大,棋就不好下了呢。”
我是在乱葬岗里刨出姜渊的。
皇帝优柔寡断,皇弟犯上作乱,姜渊的父皇最终没有斗过那个自生下来便处处胜于自己的胞弟。
吃过夜长梦多甜头的姜子瑜深刻理解斩草除根的重要性,因此他在继位后,下令斩杀了先皇的全部妃嫔及皇子公主。
姜渊他们就这样被扔在了乱葬岗,连皇陵都入不了。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姜子瑜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戾气与恨意,不过这和我没什么关系。
毕竟我只是一个捡垃圾的......
不,说的文雅点,那叫流民。
前些日子听说乱葬岗要进批新人,还是来自宫里的。
我一下便来了精神,富人不知死人好,浑身上下都是宝。
何况是宫里出来的人,扯他们身上的一块布下来,都够我吃小半个月了。
明月当空,阴风怒号,说不怵是假的。
尤其是还在一众尸山血海中遇见了一个直挺挺坐着的身影。
我浑身一个激灵,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有腿软到一屁股坐下去。
而那个身影分明也瞧见了我,抬起手僵僵的摆了几下。
“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我魂魄与头皮齐飞,各种该出现的不该出现的画面都在眼前炸开。
根本顾不上他说了什么,本能地拔腿就跑,直到跑出了好远才突然后知后觉,等等,那东西好像在求救,既然还能说话,那应该......会不会......可能......是个活的......
佛祖告诉我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罢了罢了。
我又返回去,正好赶上他软软的倒下去。
我一边向着地上的众人道歉,一边费劲地背起他磕磕绊绊地挪回去。
当时的我不带脑子惯了,根本不曾想过,宗族子弟这么不声不响地人间蒸发,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姜渊在我这里昏睡了三日,逮捕他的通缉令也贴了三日。
直到第四日,他悠悠转醒,在我惊喜的目光里,他两步一抖三步一颤的将我扭送入宫内。
“皇上,罪臣将迟国的公主遥姒给您带回来了。”姜渊白着一张脸,极尽所能以最卑微的姿态行着最周全的礼数。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朕的好侄儿。”姜子瑜抚掌大笑,却不赦他起身。
我不可置信的盯着姜渊,眼睁睁的看着他拿出我随身的扇子,轻巧一拨,扇骨中间的暗格便弹了出来,里面躺着的是我迟国世代相传的龙形玉柄。
虽然迟国已覆,但这块玉柄足以证明我的身份。
姜子瑜在篡位之前是兵马元帅,大周与迟国本一直交好。
我父皇与姜渊的父皇早年时一同游历,关系好的像能穿一条裤子。
大周兵马兵临城下,我父皇不死心的联系当年的挚友,信如雪花般飞出去,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
派出去的探子来报,大周皇氏皆被姜子瑜软禁,吞并迟国就是为了在他称帝前再在功绩上重重的填一笔。
兵败城破,不过几日的光景。
我父皇将我推出来时交代我“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而后他和我母后双双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以身殉国。
弑亲亡国之仇,焉能不报?
恨意苟活在我的胸腔里,每一天都在疯狂滋长。
我知姜子瑜就算上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大周必定会有与我一路的盟友。
我走了许久才走到大周,甫一入京便听得:“皇上暴毙,嫔妃及皇子公主无比悲痛,联合上书请求殉葬。”这样的鬼话。
打探出姜子瑜示意的殉葬地点在乱葬岗,我就提前蹲守在附近。以期能碰上什么为皇族鸣不平,举反旗的能人志士。
但没想到临了却只捡回一个半死不活的大周四皇子,姜渊。
更被想到他居然为了自保,表忠心,居然转手就把我给卖了。
我不知道他从何得知我的身份,毕竟算一算,离他醒来也就几个时辰。
除非之前他之前的昏迷一直是在装死。呸,卑鄙!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现人在皇宫,要杀要剐也只能悉听尊便。
我和姜渊都被带了下去。
据说第二日姜子瑜去请安时,太后性情刚烈,不知从哪里得知先皇还有一线血脉仅存,以死相逼,要他留自己的孙儿一命。
面对自己的生身母亲,姜子瑜终是妥协了一回。
他不但放了姜渊,还将他收作义子,赐封号“沉”, 赏了爵位良田,圈在京城做一个闲散王爷。
姜子瑜刚过而立,姜渊也才是弱冠。
差不到十岁的父子,放在天家......也是个笑话。
但笑话还不止这一个。
姜渊重回朝堂的那日,我爬上了狗皇帝的床。
红烛帐暖,我光明正大的成了姜子瑜的人。
“朕倒是不曾想过,迟国的公主这般能屈能伸。”姜子瑜只着明黄色的寝衣,屈腿倚坐在塌上,微眯的眼中尽是玩味。
我柔顺的将头放在他的膝上,把玩着他的扳指“陛下这是哪里的话?死的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活着的也殉葬吗?”
“也是。”他点头,而后突然俯身在我耳边低语,像悄悄话一般问:“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公主吧?”
话毕,他眼底里杀意尽显。
“迟国的公主在我面前自刎,血淌了一地,连眼睛都未阖上,迟国人的气节之高,连寡人都要敬让几分,像你这样的的人,啧啧啧,也配?”
他语气里的轻蔑与鄙夷丝毫不加掩饰,我恍若未闻。
“活着才最重要不是吗?”我无奈地发笑,爬起来环着他的腰,跨坐在他的腿上。
“陛下英明神武,猜的也是分毫不差,公主走得太着急了些,索性我也精心服侍了她那么多年,拿点东西寻求新的庇护,相信她也不会在意。”
“原来是个贱婢?”他嗤笑出声
我微微扬起下巴,将手腕搭在将姜子瑜的肩上,揉捏着他的耳垂。“陛下嫌弃?”
“你的真名叫什么?”
“不过是个奴隶,陛下只需要知道我可以为陛下做事就好了。”
姜子瑜像是十分意外又十分满意这个回答,顺着我的力,半推半就的倒在榻上。
“朕等着看。”
一夜旖旎,我翻云覆雨的本事果真勾住了这位常年打仗,没见过世面的皇帝。
连着几天,姜子瑜都宿在我这里。连着我的位分都跳到了嫔位。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的势得的顺风顺水,自也招来不少的怨气。
后宫虽然人不多,但个顶个的善妒。
某天,先前最得宠的欣妃带着匕首和红花,寻了个天时地利的日子闯来,让我挑一样。
“迟国与皇帝之间隔得是血海深仇,你的狐媚手段哄得了皇上,却骗不过我,公主殿下,为了后宫安宁......”
不等她说完,我端起那碗黑褐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别说笑了,我能活下来,进了宫,依仗的全是这张脸,这两者之间从来都不存在什么取舍。
下朝后,姜子瑜得知此事勃然大怒。
他直接下令让人刮花欣妃的脸,扔到冷宫里,四周墙壁皆贴满铜镜,每隔三天便叫人将她扔进以腐肉为食的蚁窟中受刑,配以参汤吊着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