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人失踪了,为了找到她, 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
皎洁的月色下,赫然站着那个刚从十四街当铺出来的老妇人,她右手里多了一个闪着寒光的大砍刀,暗红鲜血滴滴答答从刀上滴落。苍白的脸上溅了星星点点的温热鲜血,面前脏污的案板上,是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是她的左臂。
可她的脸上不见一丝痛楚,血红的眼里只有诡异的兴奋。
月光苍白,十四街当铺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了两个红灯笼,夜风吹来,烛火跳跃,青石板灯影憧憧。一只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推开了当铺的黑漆木门。
“吱呀--”
黑洞洞的当铺,只有柜台上摆着一根几乎快燃尽的白色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听人说,只要在您这里当一样东西,就能心想事成?”
客人仰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带着紧张和希冀。她身上沾满了灰尘,衣服下摆破了不少地方。
柜台极高,这位佝偻着身子的老妇人看不清掌柜的模样,只看到一只涂着丹寇的手,敲了敲柜面,接着,柜台后传来了一个纤细的女声。
“你想做什么呢?”
“我--我想找回我的女儿。”
老妇人忙不迭回答。
她的女儿在半岁的时候失踪--她明明将女儿好好地放在摇篮里,但是她只不过是转身喂个鸡的功夫,再回来,摇篮里只剩下刚给女儿买的拨浪鼓。
她只是一个一字不识的农村妇女,为了寻找自己的女儿,她和丈夫两个人,在大街上贴满了寻人启事,可都如同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那个时候还那么小,瘦得像只小猫,连句妈都不会叫,她走的时候还戴着我给她绣的红肚兜......”
当年的村妇已经成了老妪,可失子之痛却未曾因为年岁增长而减轻分毫。
老妇人用破烂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布满皱纹的眼角,“我这辈子没别的盼头,就想找到我的女儿,我要是死了,她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那纤细的女声再次响起,柜台上多了一支油灯。
那油灯似乎是用青铜铸成,花纹繁复,灯身镌刻着各种符文。
“这是活人灯。”
纤细女声尾音微微扬起,带着诡异的喜悦。
“白骨为芯,肉身为油。尽燃三日,不见离愁。用了这灯,是活不长的呀。”
“这灯真能让我找到女儿?”
老妇人脸上显出喜色,她如获重宝地将沉重的油灯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离开--就像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
夜色极静,郊区垃圾焚烧厂。
“笃--笃--笃”,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剁东西的声音。
皎洁的月色下,赫然站着那个刚从十四街当铺出来的老妇人,她右手里多了一个闪着寒光的大砍刀,暗红鲜血滴滴答答从刀上滴落。面前脏污的案板上,是一条鲜血淋漓的胳膊。
可她的脸上不见一丝痛楚,只有诡异的兴奋。
如果只是废一条胳膊就能找到自己女儿的话,她巴不得一开始就断了自己的胳膊。
按照当铺老板的说法,活人灯要用白骨当灯芯,血肉当灯油,只要燃烧三天,就能够找到她的女儿。
她心心念念的女儿。
老妇人忍着疼痛,把砍下来的那条胳膊划开,生生剔出了自己的小臂骨。
这种疼,让老妇人想起女儿失踪后不久的一件事。
自从女儿失踪以后,她每天像疯了一样寻找。
起初,丈夫还陪着她张贴寻人启事,但是一个月后,丈夫就不高兴了。
“丢就丢了,找不到就算了,天天这么在大街上耗就能找得到了,还过不过日子?”
她忍着眼泪咬牙切齿,“找不到孩子我宁愿这辈子都不过日子!”
丈夫冷冷一笑,当着所有人甩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倒在地上。
当天夜里,她和丈夫再起争执,丈夫抓着她的头发,狠狠地抓着她的头发往炕上撞,撞得她头破血流。
那天晚上,整个村庄都能听得到她的尖叫和痛苦的求救。
“告诉你,那个赔钱货你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你要是安安心心跟我过日子,我就不跟你计较,地里的麦子要黄了,你要是再整天疯疯癫癫,就给我从我家滚出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孩子在哪儿?是不是!”
她心里笼上了一层可怖的阴影,死命抓着丈夫的胳膊要求个明白,然后她很快等来了目露凶光的丈夫的第二轮毒打。
后来,她报了警,从警局出来,丈夫就和她离婚。
再后来,她一个人踏上了寻找女儿的路,她一路乞讨,天南地北地找,不管去哪里,她手上始终举着一面红色的旗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寻人启事”四个大字,下面用胶布贴着女儿的满月照。
手里还拿着她买的拨浪鼓。
她没上过学,那四个字,是她蹲在地上,一遍一遍用树枝练习,才终于敢小心翼翼在旗子上落笔。
.......
月亮引入云层,老妇人颤抖着手,将白骨立在油灯中央,然后,又把黏糊糊的温热血肉堆积在旁边。
只要等亮起,就能找到女儿回家的路。
老妇人激动不已,甚至不敢呼吸,就等着那盏灯亮起。
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面前的青铜油灯,依旧毫无反应。
怎么会这样.......
老妇人满脸惊惧,慌忙重新试了一次。
白骨再一次被立起来,可灯,却根本没亮起来。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当铺的老板不会骗她.......一定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当铺的黑漆木门被再一次推开,老妇人抱着油灯跌跌撞撞地进来,颤颤巍巍举起油灯。
“掌柜的,这油灯,这油灯点不亮啊......”
“当然点不亮了。”
柜台后传来了银铃一般的笑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点不亮.......点不亮,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我跟你说了,这油灯,要用活人白骨为芯,血肉为油。
你--还是活人吗?”
当铺门口灯笼被风吹起,老妇人愣愣地低头看--地板上,只能看到外面摇晃的灯影。
她,没有影子。
“我......死了?”老妇人愣在原地。
“是呀,你死了。”纤细的女声再次响起。
“我什么时候死的?”
老妇人盯着地面,喃喃道,“我怎么死的?我还没找到我女儿,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她不能死。
她女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她还没带着她回家,她怎么会死呢?
咕噜噜......怀里有什么东西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