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到了一只猫。
那天下午,我下班刚到家,就看到门口躺着一只猫咪,可怜巴巴地盯着我。
于心不忍,我把它带回了家。
为了找到它的主人,我在小区里每一栋楼都贴了失猫招领。
可一连过去了好几天,都不见有人联系我。
我揉了揉猫咪的小脑袋,叹了口气,“唉,你可真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
“你才可怜。”
谁?是谁在说话?
我顺着声音,看向怀里的小猫。
它挠了我一爪子,跑开了,“没钱,没车,没男朋友,你不比我可怜多了?”
卧槽,猫咪竟然会说话?
更可气的是,它说得是事实。
不不不,幻觉,一定是幻觉。
啊,妈妈呀。
这几天下来,我时不时能听到猫咪的声音。
这家伙还是个话痨。
“这猫粮真难吃。”
“不喜欢就别吃啊。”
“我想吃小鱼干,我想吃三文鱼……”
“想得美,我都没得吃。”
“你这里条件真差。”
“啊呸,有本事你走啊。”
“我就不走,气死你。”
……
吃我的,住我的,还嫌弃我,吐槽我。
我这暴脾气,能忍?
我逮住它刚要教训一番,好巧不巧,就收到精神卫生中心发来的消息提醒。
短信上面说,跟花草聊天,精神是正常的,但听到花草回答问题的时候,就有必要向他们寻求协助了。
难道我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
前段时间,因为突发的疫情,我被隔离了好多天,经常烦躁焦虑,有时还会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导致我最近经常出现猫咪会说话的幻觉?
虽然我这不是花花草草,但理是这么个理。
我打量着从手里挣脱后,气势汹汹瞪着我,说着“坏女人”的猫咪,是时候去做个心理咨询了。
我立马预约了心理咨询。
在被询问了一系列问题,填了几百道题的调查表之后,医生得出了我只是略微有些焦虑,其他值都在正常范围内的结论,随后给我提了点儿建议就把我打发了。
我对着本不富裕的余额叹了口气,又少了几百块钱。
既然问题不在我身上,那一定是猫咪的问题。
我往猫盆里撒了把猫粮,蹲下来跟眼前的猫对峙。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它扭扭捏捏不回答。
我把手挡在了碗口,“不说就没得吃。”
“孟小花。”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你不是个公猫吗?”
孟小花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我摸着它的头撸了一把,“不不不,你现在是个公公了。”
它偏过头去,更生气了。
“那你家在哪儿?我把你送回去。”
它低下头,舔了舔食物,“不用。”
“你不见了,你主人不会着急吗?”
“他才不担心。”
它淡淡瞥了我一眼,又把头埋进食物里,“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找你的。”
“你怎么知道?”
“哼,就是他把我放到你门口的。”
生气里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我一脸疑惑,这是怎么回事儿?哪有主人会把自家猫无缘无故放在别人家门口?他就不担心出事儿嘛?
“算了,我还是告诉你吧,我主人叫孟越。”
孟越?是我想的那个孟越吗?
我还想多打听点消息,揪着孟小花死缠烂打半天,结果它傲娇地转过头,死活不肯再跟我多说一句。
孟小花说得果然没错,没两天,他主人就找来了。
“你好,我在楼下看到张贴的寻猫启事,根据留下的地址就……”
我刚打开门,一道笔直的身影立在我面前。
看到我,他满脸惊喜,“啊,林小卓,是你么?”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紧紧勒住我的脖子,“好久不见,林小卓。”
我不动声色推开了他,“说吧?什么事儿?”
他挠挠头,“我来找猫。”
找个屁?猫在哪儿你心里没数?
我学着孟小花,高冷地回了句,“哦。”
说着快速把孟小花,猫粮,和猫盆猫砂打包好,一股脑儿全塞在他怀里,把他推出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一气呵成。
我把头靠在门上喃喃道,孟小花,确实是他能想出来的名字。
我跟孟越高中就相识了。
我印象中,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学校食堂里。
当时我和赵依一起排队打饭,正好在他后面。
就在我和赵依边聊天边等待的时候,有人突然插到了我们队最前面。
本该轮到孟越,却被那人抢了先。
我眼生生看着孟越即将破口大骂的嘴,在看到是个女生的时候,堰了旗息了鼓。
行吧,就还挺绅士。
可谁不是听了一上午的课,早就饥肠辘辘,期待着早早吃上热乎饭?凭什么大家都在排队,有人却妄想打破规则,捷足先登,这谁能忍?
当然不能。
然后我就在孟越诧异的目光下,拽着那个女生的衣服,把她拉到了队尾,“好好排队。”
许是被我凌厉地目光吓到了,许是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羞愧难当,总之没费多少功夫,她老老实实排起了队。
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儿,我走回去,赵依给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冲她眨眨眼,“她就是心存侥幸,欺软怕硬。”
孟越这时候已经打好了饭,说什么也要请我和赵依喝杯奶茶表示感谢。
我摆了摆手,“应该的,我们也是为了自己。”
唉,岁月是把无情的锉刀,多尖的棱角都能给你磨平喽。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有种大佬的气质,自信且肆意张扬,哪像现在,不论做什么事情都瞻前顾后,束手束脚,每个月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发工资那天可以好好犒劳自己。
但省吃俭用那么久,连省会一套房都买不起。
这日子过得狗都摇头。
后面,我才知道,我和孟越其实在一个班,只不过班级刚组建没多久,同学们脸和名字对不上号,才互相不认识。
因为这件事,我和孟越熟络了起来,在班里时不时也能说上几句话,渐渐地也能在放学后一起吃个饭。
再后来,不知道哪一次考试之后,我和孟越就成为了同桌。
我成绩在班里一直不上不下,尤其是数学,总是拖后腿。每当看到鲜红的叉号出现在数学试卷上,心里挺不是滋味。
但是我性格其实有点儿要强,说白了,就是好面子。在老师讲过一遍题目之后问“有谁还不懂吗?不懂我们再讲一遍”的时候,哪怕那时候的我什么都没听懂,也绝不会举手让老师再讲一遍。
现在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就是觉得丢人。
我怎么能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呢?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我有一个好同桌。
在我对着老师刚讲过的题目愁眉苦脸,苦思冥想的时候,身边总有一个人高高举起手,“老师,我没听懂。”
这样的次数多了,就算再后知后觉,我也懂了点儿什么。
毕竟,孟越虽然有些科目不行,但数学还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
有时候,我会趁老师不注意,偷偷戳一戳孟越,“你是不是帮我问的?”
“谁帮你了?我也不会好么?”
说完还转过头,不去看我,那傲娇劲,跟孟小花一模一样。
可是,孟越啊,这个“也”字,是不是暴露了些什么?
我没揭穿他,只是顺着他的方向,看向窗外天高云淡,清明澄澈的天空。
孟小花又屁颠屁颠跑到我家来了。
咋滴?我这成了它第二个家了?
我煮了鸡胸肉放到它面前,“你可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怎么能是外人呢?我们早晚是一家人。”
呵。
呵呵。
我拍了拍它的头,“谁要跟你成为一家人?”
话还没说完,门铃就响了。
没来得及拦住他,孟越一个闪身,就进了我家。
知道我不会轻易让他进来,这次明显有备而来。
“又来找猫?”
我看着孟越就来气,态度自然也不会多好。
“主要是找你。”
“找我干嘛?”
孟越扯扯我的袖子,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我,眼神里透露着委屈,“我到现在还没吃晚饭,饿了……”
演得挺好。
就是不知道背地里练了多少次。
以前我追他的时候,他可是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这种装可怜的行为,他可不屑做,也做不出来。
“呐,那里有泡面”,我指了指厨房的柜子,“想吃自己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