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纳了个妾。
对方是负有财名的商女。
夫君以为她爱他爱的无法自拔,却不知,她是冲我来的!
我是谢聆月,出身名门谢家,却被许给了一个新科及第的穷进士顾扬。
有才学没人品。
但我不在乎。
毕竟,我要的是顾家的覆灭。
“夫人,老爷他带回了一个女子。”婢女崔蝶皱着眉从门外进来,语气有些忿忿不平。
瞧。
成婚不过半年,我的夫君发觉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便急忙准备纳妾了。
闻言,我放下手中的狼毫,淡淡掀眸,“哪家的姑娘?”
“听说打扬州来,是个商女,生的一副好相貌。”崔蝶答。
扬州,商女,大抵是财帛动人心。
我提起了几分兴致,起身道,“去瞧瞧。”
同崔蝶行至门口,远远的便见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
女子身姿娉婷,男子身量颀长。
瞧着般配极了。
两人正说话,似是看见了我,说话声蓦得停住了。
看清女子的相貌,我瞳孔微缩,原本带笑的面容顿时凝固了。
顾扬站在我面前,轻咳了声,语气淡漠,“夫人准备一下,为夫要纳听月姑娘进门。”
我一贯好脾气。
成婚一月,他夜夜不归,以应酬之名周旋风月场,但我从来不说什么,只早早歇下,全然不管他几时回来。
可如今。
我唇边没了笑,直直回答,“不行。”
“谢聆月!”顾扬显然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自觉被下了面子,俊脸红起来,瞪着我的眼睛像铜铃。
我没看他,目光落在赵听月脸上,语气多了几分冷冽,“以姑娘的姿容,自可嫁到更好的人家,何必盯着有妇之夫?”
赵听月生的娇俏,笑起来那双眼睛似有星光,闻言笑着搂上了顾扬的胳膊,“可人家啊,就是喜欢顾郎,以后还请姐姐多多照顾了唷!”
一声姐姐,她刻意唤的重了些。
我听得血压升高,可到底是按捺住了脾气,冷淡道,“纳妾一事,我都不同意,顾扬你若是还顾念着谢家于你的提携之恩,最好将人送回去。”
说罢,我也不理会顾扬的黑脸,转头就进了屋。
崔蝶只当我生气,她是打小跟在我身边的,自然也不待见顾扬和突然出现的赵听月,“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听见门外传来顾扬的安慰声,忍不住透过窗棂看出去。
她怎么会来……
本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够决绝,可我到底还是低估了顾扬的功利心。
为了赵听月的财产,愣是拼着得罪谢家的可能将人接进了府里。
虽然没有大婚,但顾扬让人住进了府里上等的院子,命府中的人都唤二夫人,俨然已经把人当姨娘对待了。
当天晚上。
崔蝶来与我说时满脸怒容,“夫人,这顾扬着实恼人,与您成婚才不过半年,便是新婚夜都未曾踏足您这,如今却急忙娶妾,这叫外头的人如何看您?往后您在谢府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听见这话,我登时站起来,“他去她房里了?”
说罢,我便转身往屋外去。
但我还没走几步,崔蝶便跟了上来,“那倒是没有,好像是有个王爷在芳华楼组了局,咱们家这位顾大人可不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去了。”
没去。
我的心松了松,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那正好,我们去瞧瞧她。”
“夫人……”崔蝶欲言又止。
我瞧了她一眼。
这丫头,向来是瞒不住话的,被我眼神一扫,便低声道,“夫人,虽然老爷做法的确不地道,但您现在已经嫁进了顾家,若是死活不同意老爷娶妾室,传出去便是善妒,于谢家的名声……”
我脚步一顿,眼神复杂。
谢家的名声自然是最重要的。
“谁都可以,唯独她不行。”我态度坚决。
谢家的名声固然重要,但还有别的事情比它更重要。
“为什么啊?”崔蝶不理解,“不过是一个扬州商女,比不得您的出身,奴婢瞧着老爷对她也不过是利用,威胁不到您的地位……”
“住口!”
我轻斥了声,对上那双怔忡的眼神,缓了缓语气,“你不懂。”
“到底是她不懂还是你有意瞒着呢?”忽的,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几分轻讽。
是赵听月。
我回头看向门外那唇角挂着冷笑的女子,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化为一声叹息,命崔蝶先去歇息。
崔蝶起初不肯走,但知晓我看似好说话,实则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只得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院子里恢复安静,我径直伸手去拉赵听月,“去我房里说。”
但我还没来得及碰到她的手就被甩开了,“说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么?”
她的语气又冰又冷,全然没有白日里的娇俏可人。
我回眸,凝着她的眸,想从她的眼里看出什么,“你图他什么?图他会当舔狗?还是图他的冷漠?”
但她的眼神很平静,听了我的话甚至笑了,凑近我道,“谢聆月,他若真的有你说的这般不堪,那你为何又要嫁给他呢?”
“……”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别骗我了,他相貌好,待人温柔,分明是你想霸占着他才想出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你说,若是我把你这些话说给顾郎听,他会怎么看你呢?”
说到这儿,赵听月唇角又勾起一抹笑来,眼底赤果果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
我定定的看着她。
她这般机敏,顾扬想从她手上拿到钱财怕是痴心妄想。
“你大可去和他说。”我神色淡漠下来,“总之,我不会同意你进门的,明日就给我搬出去。”
“谢聆月!”
她定定的看着我,唇角的那笑也没了,显得有几分阴沉,“你是不是忘了,这原本的一切,都该是我的!”
“……”
我默默垂眸,没有反驳。
是了。
谢家庶女的身份是她的,而我,不过是个抢了她身份的恶姐姐。
我笑着看向她,索性将恶人做到底,“可如今你说出去,又会有谁相信呢?”
她气的眼睛都瞪圆了。
那晚不欢而散。
赵听月打定了主意要留在府里,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哄着顾扬每日去她那里。
府里的下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眼见秋林院的那位主儿得宠,便忙不迭去了那边伺候。
一时之间,偌大的顾府里竟是以赵听月为尊。
但始终没有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消息传到了老夫人那边,一早便气势汹汹的上门质问。
“谢聆月,你自个儿是个无用的庶女便罢了,如今倒是眼红,见不得旁人进门,信不信我让儿休了你!”
老太太满头珠翠,颧骨有些突出,说话时有几分刻薄厉色。
说来可笑,当初定亲时也曾在宴会上见过顾扬的母亲。
可彼时的老妇人面色慈祥,握着我的手直夸,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如今倒是好,知晓我的母亲不过是个没有娘家可依的姨娘,而我又不怎么受宠后,立刻来了个变脸。
我丝毫不惧,淡淡提醒,“顾扬能有今日的地位,可少不了谢家的提携,母亲大可叫顾扬休了我,只是不知,他该如何去向我爹说?”
“啪!”的一声脆响。
我没想到顾母会突然动手,脸上火辣辣的疼,感觉到周遭投来各种各样的视线,指尖攥紧了,恨不能一巴掌打回去。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对婆母不敬,这点就足够我儿休弃了你!今日我的话就放在这里,听月必须进门!”
老太太狠声说完,带着来时的人大步离去。
等人走了,崔蝶急忙奔到我身旁,又气又难过,红了眼,“夫人,老夫人也太过分了,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掌掴您呢!”
“去帮我取热鸡蛋来。”我嗓音淡淡,但没想到,一回头就见门外一道身影快速离开。
我视线停留了几秒,缓缓收回。
我抢了她的身份,如今过的不好,兴许她看了还觉得解气。
顾母态度坚决,顾扬又有心娶赵听月为姨娘,便是我再如何不同意,也由不得我。
顾母找人看了黄道吉日,定的十二月。
而如今九月,刚刚入秋。
还有三个月。
还有时间。
转眼便到了中秋,崔蝶自外头回来,面露愤怒,“今日宫里的宴会本该是您去的,可老爷偏偏带了赵姑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