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与我互换了婚约。
她如愿嫁给狼族首领。
我守着病床上的植物人老公。
一截枝条从床上伸出,擦去我的泪水。
我一呆。
接着,一根,两根,三根……
无数根枝条将我温柔包裹,下一瞬,枝头齐齐绽出花儿来。
我的植物人老公语气委屈:
“姐姐这么喜欢那兽人,不喜欢我,是歧视植物人吗?”
……
我生日那天,秦执打扮得格外亮眼。
西装笔挺,身姿潇洒,连尾巴毛都一丝不乱,散发着护毛素的薄荷香气。
他锋利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下来,仿佛笼罩着一层春风。
旁人打趣:”秦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说着,朝我挤了挤眼。
我便心满意足地看着秦执的笑容更甜了一分。
不久前,他打败其他继承人,成了狼族历任以来,最年轻的首领。
一路走来,自有一番心酸。
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天,夕阳西下,我正用绷带包扎他的伤口,他突然说:
“棠棠,等我当上狼族首领,就来向你求婚。”
暮色为他的脸庞镀上一层茸茸的金边,他的眼眸融化在这片光晖里,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说:”好。”
我托腮等着生日会开启。
和往年一样,夏林——我那渣爹又说了一堆爹味发言,我妹见缝插针地撒娇卖乖,我后妈继续当她的柔弱病美人。
我不爱过生日,就是不耐烦看他们惺惺作态。
只是今年,我有了新的期盼。
酒足饭饱,吃过蛋糕,吹过蜡烛,我看见秦执抿了抿唇。
他站起身:”今天是个好日子,借着这份喜气,我也有番真心话想说。”
我期待地看着他。
听着他感谢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孩,陪他度过漫长低谷,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光。
“……所以,借着她姐姐生日之际,我想问。”
“夏珏,我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一瞬间,我的世界只剩下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相熟的朋友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盛珏甜甜地说了愿意,与秦执拥抱在一起。
夏林露出满意的笑容,小妈流下欣慰的泪水,突然对我开口:
“棠棠,你看,你妹妹和秦少多般配啊!”
她用手帕拭泪,帕子下掩饰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恶意满满的笑容。
这一刻,我无比庆幸自己是个面瘫。
虽然因为面无表情,我被渣爹视为不详。
但也正因如此,不至于令我露出失态的表情,令这对母女更加得意。
我绷紧嗓门,冷冷吐字:
“是啊,妹妹和秦少可谓是天生一对。”
“衣冠禽兽,狼心狗肺。”
从小到大,我早已习惯了身边的人偏爱夏珏。
夏林爱她更伶俐可爱,小伙伴爱她甜美爱笑,哪怕我俩小时候养蚕宝宝,它们也更爱跑到夏珏房里吃桑叶。
但我从没想过,连秦执也会成为夏珏的裙下之臣。
毕竟,他和我一样,都讨厌夏珏啊。
我认识秦执的时候,还只是个六岁的小豆丁。
那会儿我跟夏林大吵一架,因为妈妈走后,我拒绝改姓,依然固执地当着”盛棠”。
夏林甩袖而去,我坐在游泳池边踢水泄愤。
夏珏走过来,脸上是她的招牌甜笑:
“姐姐,爸爸说,你不改姓,以后家里的财产一分都不给你,全是珏宝的。”
我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
“你和你妈是变色龙兽人吗?不然怎么那么爱变脸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无不无聊?”
众所众知,变色龙兽人以”长得丑,装得美”而出名。
夏珏气得小脸通红,尖叫着野猪冲撞,”哗啦”一下就把我撞进了游泳池里。
我会游泳,但她死命抱着我的腿不放,我没划几下便失去了力气,像个秤砣般沉入池底。
等到被人捞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晕了过去,从此落下了对水的阴影。
而夏珏硬是向夏林撒完谎,才软软倒地:
“姐姐说游泳池是她的,不让珏宝游,珏宝生气,才撞姐姐的……爸爸,对不起,珏宝知道错了,你罚珏宝吧。”
夏林大怒,不肯找人给我看病,愣是等我高烧不退快要噶了,才着急忙慌地请了医生。
第一次见到秦执的时候,我还躺在床上养病。
他跟着家里人来做客,不知怎么淘气,蹿出了客厅,敲响了我的窗。
他长得很凶,说的话却很好听。
“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
“别不开心啦,我把耳朵给你摸摸!很好摸的!”
那双耳朵绒毛柔软,轻轻抖动着,看起来确实很好摸。
最终,我不敌耳朵攻势,一边摸着秦执的耳朵,一边别别扭扭地讲了夏珏的事。
“太过分了!”秦执气成了飞机耳,”她怎么能这样对你呢!”
那是我找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战友,他相信我,而不会被夏珏的眼泪所迷惑。
从此,我和秦执成了好朋友,我将他单方面封为我的童年之光,我的抗夏战友,以及长大后,我的暗恋对象。
他许下娶我的承诺后,还送了我一只迷你毛毛小狼。
“是用我的耳朵毛做的,”秦执没有看我,只是盯着地面,”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那双耳朵轻轻一抖,甚至染上了几分可爱的粉色。
现在,我拿着这只毛毛小狼,端详片刻。
用剪刀”唰唰”把它剪成了碎末,付之一炬。
因为在生日会上骂了夏珏,夏林下令,将我关在家里,不准出门。
“大小姐,秦少已经在外面等了您一天一夜了……”
“哦,但我的好父亲不让我出门啊。”
我冷淡地回应。
管家便退了出去。
直到我在花园遇见秦执。
我掉头就走。
秦执三步并两步地赶上来:
“棠棠,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连听我解释都不肯吗?”
我只觉得荒谬:”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就用来耍我玩是吗?现在还来搞道德绑架?”
秦执的耳朵耷拉下来:”对不起,棠棠,我不应该那样对你。”
我冷呵。
秦执低着头:”我……我只是想开个玩笑。我听别人说,从0到100的开心,不如从-100到100的开心。”
“棠棠,我只是没想到会给你带来那么大刺激。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别自己生闷气。”
“你看,这是我挑的戒指,你喜欢吗?”
我瞟了一眼。
当然喜欢。
毕竟,当初逛街的时候,我的目光黏在这对戒指上,扯都扯不开。
秦执笑了:”我就知道你喜欢。”
下一刻,他说:”你喜欢就好。珏儿说,你的眼光比她好,你喜欢的,她也肯定喜欢。”
我:?
夏珏款款走来:”是呀,姐姐的眼光最好,姐姐挑的戒指,我喜欢。”
她娇滴滴地挽住秦执,亲昵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姐姐挑的男人,我也喜欢。”
而秦执只是看着她,纵容地笑了。
他冲我点点头:”棠棠,对不起。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大姨姐,我该对你好一点才是。”
我看着他们。
秦执避开我的目光,夏珏却不避不闪,瞳仁漆黑,志得意满。
这么多年来,她每次成功坑害到我,就是这个眼神。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
她不过是嫌我在生日会上不够破防,才让秦执再来虚晃一枪,做出要与我和好的假象。
就像她说的,心情从100掉到-100,才最扎心。
真是……一对颠公颠婆。
我瞟了一眼夏珏腰间挂着的小东西,一个迷你毛毛小狼,和我的一模一样。
倒不如说,比我的做工更精致、毛毛更柔软。
秦执察觉到了:”这是我送给珏儿的。没错,我送你的是用掉的毛做的,给珏儿的才是用耳朵毛做的。”
他的声音低了一些:”珏儿是个好姑娘。你……你我相识这么多年,你与珏儿道个歉,以后你俩就一笔勾销,我们好好地当一家人。”
夏珏眼中的得意越来越盛,我不在乎秦执是怎么被她拉过去的,也不想听他说的屁话。
我走上前去,一手把秦执的头按进了旁边的喷泉里。
他在水里咕噜咕噜,我在他耳边轻声询问:
“既然夏珏这么好,她怎么没告诉你,她身上已有婚约呢?”
夏珏尖叫着来拉我,我顺手把她的头也按进了水里,和秦执一起吐泡泡。
不是情比金坚爱当鸳鸯吗?一起给我当落汤鸡去!
夏珏很快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