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太子沈诏安互定终身的第二年,
他参与政变被皇帝下令流放。
我转头嫁给了当时正得势的徽王殿下。
[你对我而言,不过是颗可以助我登上凤位的棋子罢了。]
我坐在轿子里,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沈诏安。
后来再重逢,他是高高在上的新帝,
而我却成为了他娇养在深宫里的海棠花。
太子沈诏安参与政变,惹怒圣颜,最终被流放岭南。
文武大臣皆默认太子再无翻盘的可能,
纷纷向当时正得帝王看重的徽王抛去橄榄枝。
家族也草草退了与太子的亲事,转而将我推上徽王的床榻。
可当时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太子会在三年后东山再起。
于大殿之上斩杀意欲谋反的徽王,
成为这个皇朝的新主人。
而我这位本该和徽王府众人一起被斩杀的徽王妃,
却被沈诏安偷梁换柱,以皇后的名义入主后宫。
成为了他娇养在深宫中一朵海棠花。
椒房宫内烛火通明,亮如白昼。
沈诏安衣裳半解,长发披散于肩后。
修长有劲的大手掐住我的脖颈,就这样死死的将我禁锢在床榻之上。
[我不在京中这三年,徽王妃过得可好啊?!]
他的声音冷得如淬了冰,嫉妒与恨意在瞳底翻涌。
时过经年,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还是想象过很多次和他重逢的场景,但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般。
[沈诏安……你弄疼我了……]
我眉头微皱,逃避似的躲开这个问题。
明知道自己没用多大力,沈诏安还是下意识松开手。
扶着床沿从我身上起来,走到案桌边坐下。
端起我用过的茶盏,自嘲似的喃喃着:
[想来没有我在身边烦着,你应该过得很好吧。]
这句话把我的理智炸的七零八落,鼻子忍不住一酸。
我凝望着沈诏安,眸中某些情绪翻腾,最终还是闭了闭眼。
装作没有听到松了松脖颈,来到他的对面落座。
沈诏安收起刚才的情绪,从衣架子上拿了件外袍披上。
[这御花园种有海棠,如今花开正茂。我记得你喜欢。]
他拿起公筷,往我的碟子里夹了些鱼片。
[我明日去看看。]
我们此刻坐在一起,如同寻常夫妻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是只有在我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我突然开始幻想以后的生活,可这样的想法还没成型就被掐灭了。
也是,我和沈诏安怎么会有未来呢?
刚有的一点好心情被打击的破碎。
可这样子落在沈诏安眼里就是不同意境了。
他本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嘴巴张了张,又无声合上。最后只唤了声:
[攸宁。]
我抬头望向他,眼里有了一些震惊。
这个称呼,我好久没有从沈诏安口中听到了。
从徽王倒台至刚刚,他都是嘲讽的唤我 "徽王妃"
[攸宁,你可曾后悔放弃我这颗无用的棋子吗?]
他丢下就有头无尾的话,就放下筷子静静地盯着我。
思绪回到三年前,沈诏安被押送着离开京城那日。
城门下,我穿着王妃华服,满头珠翠出现在他的面前。
居高临下,满脸冷漠的看着他,好像对待一个陌生人。
沈诏安眼眶通红,极力压制住心中的冲动,咬牙切齿的盯着我:
[攸宁,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爱意?]
他问得卑微,我摸着头上华丽的珠钗,轻轻勾唇:
[你对我而言,不过是颗可以助我登上凤位的棋子罢了。]
冰冷无情的话语,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沈诏安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好几步。
最后带着极大的仇恨离开了京城。
可他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日我几乎把自己杀死。
4
[陛下难道不了解我吗?]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
我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咬牙说出这句话。
其实沈诏安于我而言,从来不是棋子。
我不在意后位,我只在意是不是他的妻子。
只是当日我实在没有办法,若是不这么说,阿爹真的会在路上派人谋杀他。
反正如今我已命不久矣,就让他在多恨我一些好了。
这样他就不会再为我的死而伤心了。
沈诏安没有回话,似是在压制什么,危险十足。
"咚咚"门外突然想起敲门声。
他突然抬头,我瞧见他深邃的眼眸泛着血色,如漫天焰火,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禀告陛下,齐王殿下有要事求见。]
齐王,沈诏安一母同胞的弟弟。他能回来少不了齐王助力。
这么晚,想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偷偷松了一口气。
沈诏安听言,正了正神色。
临走前看了我一眼,缓缓开口道:
[就算你不后悔,你现在也已经是我的妻子。]
[徽王已经命丧大殿,你这辈子都别妄想逃脱我身边!]
说完,拂袖而去。
待到沈诏安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口,
从小伺候我的春芒才将门关好进来。
我也再也抑制不住胸腔那股冲动,连带着入口的鱼片化作黑血吐了出来。
下一秒毒性发作,疼痛感从各个地方传来。
我紧紧捂住心口,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半个时辰后,才慢慢缓过来。
慢性毒药在身体里日积月累,终于要开始发作了。
这也意味着我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活了。
我常常在想,若是沈诏安能晚些起兵就好了。
这样,我们就不用经历生离死别之痛了。
[小姐若是当初没有听信老爷的话该多好。]
春芒短了一盏茶给我漱口,口中忍不住抱怨。
她心中虽有心疼,可对于这种情况早已见惯不怪了。
我擦拭着唇边的血迹,闻言轻声笑了笑。
是啊,若我当初没有听信爹爹的话该多好。
可是转念一想,我与沈诏安真的能够长久吗?
他给我皇后之位,不过是因为当初那句话刺激到了他。
三年前我们的情分就该尽了。
最近我也听闻沈诏安与一位将军的女儿走得极近……
[春芒。]
我拉住春芒的手,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你找机会回徽王府一趟,把树下的那些东西处理掉吧。]
埋在桃花树下的那些东西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是。]
春芒点头回应,她有武功傍身,我不至于太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