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诊胃癌那一天，妻子柳如烟却在和她的白月光在家中缠绵。
初时尚且感到绝望。
后来竟生出一丝恶毒的快意。
她会知道的。
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在丈夫确诊绝症的那一天，自己竟在和别的男人寻欢。
医院的台阶上，我捏着那几张薄薄的诊断单，从清晨呆坐到黄昏。
我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拨通妻子柳如烟的电话。
铃响了好久她才接。
她的声音带着些极力压抑的喘：「老公，我很忙，有事吗？」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
我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我很忙，有什么事等我回家说。」
「我要死了……」
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低吼。
她却没有听见。
因为她说完那句话后直接挂了电话。
再次拨回去，她手机却直接关机了。
外面寒风刺骨，正和我的心一样。
冰冷到麻木。
我和柳如烟的初遇是在大学迎新会。
她作为新生代表在台上发言，白衣蹁跹惊才绝艳。
我对她一见钟情。
经过打探，却发现她有男朋友，只好将这份悸动藏在心里。
大二那年，柳如烟家族的企业破产。
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的男友却出国留学弃她而去。
我知道机会来了。
就以帮助她家族度过难关为条件，和她协议结婚。
我承认当时确实有趁人之危的意思。
但是婚后，我对她体贴照顾无微不至，甘愿放弃自己的事业，在家中当家庭煮夫，只为她安心在外打拼。
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她想和我试试。
我欣喜若狂，以为终于捂热了这块冰。
结婚七年，我们的感情逐渐升温，她的事业也蒸蒸日上。
一切都越来越好。
直到今天——我确诊癌症，她的前男友回国。
柳如烟到凌晨才回家。
她看到我仍端坐在沙发上，有些惊讶：「老公？怎么没去睡觉？」
窗外正下着雨。
她站在窗前，面容与雨幕交织，我忽然就看不透她了。
三年恋爱，七年婚姻，整整十年，我将自己最意气风发的青春花在她身上。
为什么还比不过一个当初抛弃她的渣男？
我以为她是爱我的。
可是今天的事情彻底打破我的幻想。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心酸，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平静。
「如烟，咱们离婚吧。」
「你疯了？」她惊叫出声。「为什么？」
胃部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额头沁出冷汗，我没有精力与她废话，直接道。
「我知道周御回国了，而你今天和他在一起。」
我可悲的发现，就算她背叛了我，还是不忍心对她说重话。
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婚。
前些年爱她爱的太多，现在我要爱自己。
她蹙眉：「就是因为这点事？」
「沈靖安，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你才是我法律上的丈夫。快洗洗睡觉吧，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但是这种话不能说第二次。」
柳如烟双手环胸，高高在上，像是对我的施舍。
我浑身血液发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说出这么恶心话的人，还是那个清冷优雅的柳如烟吗？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副模样的？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慢慢的说：「柳如烟，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没有你不能活？」
她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我很失望，越来越为自己不值。
我确实爱她，但我的爱，不是让她随意作践的。
第二天我醒来，柳如烟已经走了。
我苦笑着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我收拾好行李，将所有属于我的东西都带走了。
王妈将我送到门口，欲言又止：「先生，我能看出来，夫人是在意您的，您这么做，会不会对夫人太残忍了？」
我冷笑。
白月光一回国，我就立刻腾位置。
柳如烟恐怕在梦里都会笑醒吧。
我让律师帮我拟订一份离婚协议。
打印好后，我将协议装进档案袋里，去柳氏集团找柳如烟。
离柳如烟的办公室越来越近，我听见里边传来一阵阵谈笑声。
透过门缝，柳如烟和周御坐在沙发上，两人靠的极近。
柳如烟眸若星辰，看向周御的眼睛是有光的。
这眼神我太熟悉了，和我看她是一模一样。
我强迫自己忽视胸口阵阵疼痛，直接推门而入。
柳如烟看到我，一瞬间变得慌乱。
而周御动都没有动，落落大方的坐在沙发上，冲我露出得体的微笑。
「沈先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表面问候，实则挑衅。
这话说的，仿佛他才是正义的男主人。
我懒得搭理他，直接将离婚协议递给柳如烟。
「你看一下，对于财产分割方面有什么不满意的跟我说，我修改一下，没问题就直接签字吧。」
她翻看了几页，不可置信道：「沈靖安，你真要和我离婚？！你别忘了，当初你可是求着我签结婚协议的！」
怎么可能会忘呢？
她喜欢玫瑰，我便托人用私人飞机从欧洲空运最鲜艳的玫瑰，铺满了整个街道。
玫瑰丛中，我用轻挑的笑掩饰内心的紧张：「柳小姐，签一个结婚协议，挽救整个柳氏集团，你不亏。」
她看我的眼神冷若冰霜。
我当时真傻，竟然觉得自己能温暖她。
这段错误的关系，是由我开始的，那也就由我来结束吧。
我故作漫不经心：「可是我现在不爱你了，这个理由够吗？」
她死死盯着我，捏着离婚协议的手指微微颤抖。
然后，将那几张纸撕成碎片，狠狠的砸向我。
「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当我是什么，随时都可以抛弃的物件吗？」
她冲我愤怒大吼。
我却有些莫名其妙。
和我离婚，光明正大的嫁给她的白月光，她有什么不满意的？
周御也来给自己加戏了。
「沈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和如烟只是普通朋友，你一个大男人，至于这么小心眼吗？」
我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想再理会这对狗男女。
我直接转身离开，临走时提醒道：「纸质协议你想撕多少撕多少，开心就好，我一会儿会把电子版发给你，你最好赶紧签字。」
「不要让彼此难堪。」
婚后这几年，我一直围着家庭转。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我想干些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选择到市区的特殊教育学校当义工。
工作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苏浅？」我有些惊讶。
苏浅，我的大学同学，只是毕业后便不怎么联系了。
她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我的到来并不意外。
「沈靖安，多多关照。」
她向我伸出手。
我有些僵硬的同她握手。
大学里，我爱柳如烟爱的轰轰烈烈，所有人都知道。
我害怕他们问起我和柳如烟的情况。
可是苏浅没有，她笑着同我打了招呼，便准备去上课。
只是临走时担忧的看着我：「靖安，你的脸色看着很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忙摇摇头，却鼻子一酸。
看吧，苏浅都能看出我不正常，柳如烟却看不出来。
我忽然生出一丝恶毒的快意。
她会知道的。
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在丈夫确诊绝症的那一天，自己竟在和别的男人寻欢。
入职第一天往往是最忙的。
我忙完之后，准备拿起手机放松一下。
却看见几十个未接来电显示。
全是柳如烟打的。
我皱眉，还没来得及给她回，又一个来电显示便弹出来。
我右滑接听。
「沈靖安，你到底在气什么？我不都跟你说了，周御现在只是我的朋友，你和我来真的？」
我淡淡道：「没什么，我只是累了。反正咱们当初本就是协议结婚，现在我要终止协议。」
我说的是真话。
我累了，很累很累。
刚结婚的时候，我知道她不爱我。
当时年少轻狂，我想没关系，我爱她就好了，她肯定会被我感动的。
我容忍她在家里毫无底线的发泄，包容她的一切脾气。
好不容易，她对我的态度渐渐好转，我们就像一对正常的夫妻，柴米油盐酱醋茶。
只是，周御一回国，一切就又回到原点。
我却没有下一个十年来温暖她了。
所以，放她自由，让她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只是没想到，如今纠缠不休的人竟变成了她。
她气急了：「总之，我是不会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