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一个代收快递的工作。
工作内容很简单:在代收点帮雇主代收七件快递。
为什么是七件呢?
我数了数我的身体部位,不多不少,正好可以切成七块。
「你的工作只有一件,那就是帮指定雇主代收快递,你不能帮别的住户取快递,不能发快递,更不能拆开快递。」
在公寓楼下,我得到了这张泛黄的纸条。
几天前,我还在为了生计一筹莫展。
作为一个恐怖博主,我却生性懦弱,在平台上发布的几个视频意外走红,也是因为粉丝们喜欢看我探险时被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
吃了半年老本后,女友嫌和我在一起生活没质量,于是果断踹掉了我。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挖掘猎奇内容。
但是在这样一个快节奏时代,我总是比别人慢一拍,之后的视频也一直不温不火。
所以当那个老头找上我的时候,我本能地嗅到了赚大钱的气息。
这老头绝对不是正常人,八月份的天气,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却看不到黑瞳仁,只有一片灰蓝色。
「你只需要帮我代收快递就行了,事成之后,我会给你五十万。」
老头打开手提箱,里面排得满满的,全是纸钞。
这年头随身带着这么多现金的人可不多了。
我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我不单单是为了钱,如果能把这次的经历添油加醋,做成恐怖探险视频的素材,那我就又能大捞一笔了。
于是坐了两个小时公交车后,上午十点,我来到了所谓的「血色飞鸟快递驿站」。
这个快递驿站在一个老式小区里,绿化很少,环境冷清,连人都看不到。
远远望去,没有尽头的楼栋犹如被打了马赛克一般,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我的工作地点就在A栋楼下,那里有一张桌子,上面标着「快递代收点」,按照老头的嘱咐,我每天取完快递后,就回到A栋301休息。
一共是一周时间,总共取七件快递。
周围的建筑看似很旧,仔细看却能发现一切都是崭新的,就连垃圾桶,都一丝划痕和脏污也没有,这里真的有人居住吗?
为什么,一点人的生活痕迹都没有呢……
正当我望着周围出神时,肩膀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拍了拍。
「妈的!什么东西?」
我被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转身骂道。
下一秒我就收了声,一个人贴在我的后背上。
太近了,以至于我转过来的时候差点撞到他。
「签收。」对方毫无感情地说道。
我看了看周围突然出现的快递车,还有这个身穿工作服,戴着鸭舌帽的人,帽子下的五官很模糊,被阴影完全覆盖,只有一条细细红红的线,代表着那是嘴。
这应该就是快递员了吧,但是,他怎么长得那么奇怪啊?
我不敢和他搭话,确认了地址和收件人姓名以后,就匆匆接过快递。
收件人的名字很奇怪。
这个包裹也奇怪,正方形,上面除了收件人和地址以外,再没有其他内容。
我忽然想到,我来到A栋的时间恐怕不超过两分钟,快递员是如何瞬间到达这里的?
来的时候,小区路上可没有任何人走动的痕迹啊。
我想回忆快递员的面容,却发现什么都记不起来,就好像他本来就没有脸一样。
我出了一身冷汗。
周遭环境的诡异也被放大了n倍,这个小区太安静了,没有居民走动,没有虫鸣,没有鸟叫,甚至,连风也没有。
我拿出手机,焦躁地摁动解锁键。
还好,还有信号。
看了那么多恐怖片,给我的经验就是只要有信号连接外界,情况就不算太糟糕。
我急忙打了个电话给哥们蒋源:
「大哥,你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干啥,催命呐?」
过了半分钟才接通,我呼了一口气,心总算是放下来一点。
「兄弟,我接了个活儿,现在在雇主的小区里住,叫飞鸟小区,但是这地方有点邪门。」
「接下来一周我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要是有一天没打,你就报警,听到了吗?」
蒋源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揶揄道:
「你小子连住的地方都换了,什么活儿啊?美女的贴身保镖?」
「别他妈贫了,这地方真不对劲。」我没好气道。
「你当这个博主确实是危险,啧啧,没事,你看你说的那个小区在地图上还能看得到呢,别担心。」蒋源安慰我。
我听他说在地图上能看到这个飞鸟小区,又把打退堂鼓的话咽了回去。
别没事干自己吓自己了,兴许那个老头就是人傻钱多呢。
前女友说我懦弱没本事,我这次就偏偏自己赚点钱给她看看。
这样想着,我坐在了那张桌子后。
不知过了多久,我几乎要睡着时,有人推了推我:
「哥哥,大哥哥,你醒醒呀,醒醒!」
我一下子恢复清醒,发现桌子前面不知道何时站着两个人。
一大一小,是一个母亲牵着女儿。
刚刚,就是这个小女孩把我叫醒的。
我有点激动,我之前差点以为这个小区除了我以外没活物了呢。
「我们想取快递。」小女孩冲我微笑。
我正想回应她,却想起纸条上写着的内容:
「不能给其他居民取快递。」
所以我只好沉默。
这个小女孩,怎么看怎么别扭。
小女孩等了半天,等不到我的回复,就揪了揪她妈妈的衣摆。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妈妈面容姣好,神情很平和,只是那双眼睛……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填充了一样。
有点像植物的种子
我被这个联想惊到了。
她妈妈没有任何回应,小女孩只好叹了口气,打算离开,然后她把头转了回去。
是的,旋转一百八十度的那种转法。
原来她刚刚是倒着走过来的。
头在前方,身体朝后。
正常人真的可以做到吗?
意识到这点后,我大气都不敢出,这他妈到底是人是鬼啊?
不正常的不止是小女孩,她母亲长裙微微摇曳,脑袋也随着小女孩的步伐晃动着。
但问题就在这里,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走路的时候怎么会没有自己的节奏呢?
除非,她一点重量都没有。
就好像……她是一个风筝,小女孩是牵着线的人。
我的目光下移,就看到小女孩攥着她的一根手指,那根手指很细,很长,已经超出了人类正常的身体构造,像一根真正的风筝线。
这一幕格外恐怖。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她们已经无影无踪了。
我无心工作,汗毛立起。这可不是拍电影,活生生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把头拧来拧去的,谁能不害怕?
手机闹钟响了起来,是我定的时间,十一点半,该下班了。
我逃似地踏入了A栋的楼道,员工守则上说,一日三餐都提供,我只需要回到房中等待。
这里的楼道阴凉,干净,走在楼梯上,能听见脚步的回响。
公寓的布局方方正正,房顶很低,采光也很差,正午时分,居然晒不到什么太阳,一走进去我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但这也比在外面面对小女孩和她妈妈好。
房门自动锁上,没等我反应过来,手机就响了,我一看,是蒋源:
「找我啥事呢?早上手机坏了,这会儿修好了才看见你的电话。」
他声音如常,我却有点不安。
「你早上不是接我电话了吗?还跟我聊了几句呢。」我颤着声音回答道。
蒋源很震惊,说:
「开什么玩笑?!我手机一早醒来就坏了,刚从手机店拿回来,你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维修的支付记录。」
那早上和我聊天的人是谁啊?
我连忙把早上的话又跟蒋源重复了一遍,还把我的定位发给了他。
蒋源沉默了半晌,凝重地说:
「冬子,你给我发的定位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显示你在地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