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萧卓病入膏肓时,我弃他而去
后来他成为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八抬大轿迎娶我
人人都说宋萧卓定是爱惨了我,竟然不顾世俗娶一个婢女为正妻。
可新婚夜他让我独守空房,更是在回门日纳了一名娇艳无比的美妾。
曾对宋萧卓爱而不得的一众贵女毫不掩饰对我的嘲讽。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很快就会忘记这一切,甚至忘了自己是谁。
“这次纳的是谁?”我盯着铜镜问。
嫁入王府一年零六个月,宋萧卓每个月会纳一位姨娘,如今已是第十八位。
惠枝正在为我梳妆,闻言手一顿:“是左尚书家的庶女,左宁悦。”
我揉揉太阳穴,一时想不起是谁。
垂眸略过首饰匣,拣出一支素银簪子插在发间,我起身说道:“走吧,去找宋萧卓。”
说起来可笑,堂堂摄政王妃,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更无一支像样的发钗。
穿过回廊,几个洒扫婢女凑在一起悄悄议论着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新纳的姨娘与王妃有七成相似。”
“是啊,听说进府第一日王爷就送了她一只步摇,是十位工匠连夜赶制的,据说仅此一支呢。”
“你们说,王爷既然大费周章地娶了王妃,为何不好好待她呢?”
惠枝想要上前喝斥,我拉住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
如今,我已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我只想得到自己想要的。
宋萧卓的书房离我的容清居并不远,一盏茶的距离,我却走的气喘吁吁。
惠枝拦住想要禀报的小厮,我快走几步推开门。
案几后面,一个粉衣女子正坐在宋萧卓怀里,眉目含春,眼波流转,发间一只赤金点翠步摇斜斜地插着,流苏穗子落在她微红耳垂旁,更显得娇媚无比。
想必这就是左宁悦了,果然,像极了五年前的我。
宋萧卓抬起头,手指一下一下缠绕在左宁悦的发上,漫不经心地问:“何事?”
我扶着椅子坐下来,面不改色地说:“我要出府。”
宋萧卓嘴边扯起一丝玩味的笑,满脸写着不耐烦:“我记得与你说过,不许踏出王府半步。”
“阿卓,为何不允许王妃出府?”左宁悦仰起脸问道,少女的声音充满着娇嗔。
曾经,我也这样亲密地唤过他阿卓吧?
宋萧卓捏了捏她的鼻子,温柔地回答:“因为她啊,把王府当做牢笼,拼了命的想逃。”
“王府这么好,阿卓又这样俊朗,王妃为何不喜欢呢?”
“是啊,王府这么好,我这么好,她怎么就,不喜欢呢?”
我实在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白瓷花瓶砸向宋萧卓身后,崩起的碎瓷片划伤了左宁悦地额角,她惊叫一声跳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红着眼眶瞪我。
“来人,快去请御医。”
宋萧卓愤怒的看着我吼道:“连翘,你是不是疯了?”
说完他扭过头轻声哄着左宁悦,小心翼翼地擦去她脸颊的泪水,像是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宋萧卓从不让人进他的书房,更没有如此耐心地哄过其他女人,前面的十七位妾室不管怎样争宠,始终没闹到我面前来。
虽然我从不理事,但王府里也未有人敢其辱我,他对左宁悦,真的动心了吧?
针刺般的头疼让我的身子微微颤抖,我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我病了,我要出府去寻一位姓路的郎中,只有他能医治我的病。”
他看着我嗤笑一声,声音冷的如同冬日的冰棱:“怎么,难道你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连御医都治不得?”“连翘,你这么会演,怎么不去唱戏呢?”
是啊,每月一次的平安脉,御医却诊不出任何问题,我表面与常人无疑,记忆和身体却在快速的衰退。
强忍着不适站起来,我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转身就走。
宋萧卓,如果有一天,你再也困不住我的灵魂,只能留住一个毫无思想的躯壳。
你会不会,放手呢?
惠枝把浸了热水的帕子敷在我的额头上,指尖轻轻按揉:“阿翘,还疼吗?”
我摇摇头,不疼了,却很冷,冷的仿佛四肢百骸都要冻住了一样。
“我想吃羊蹄汤。”
我把头靠在惠枝肩上继续说道:“想吃你亲手做的羊蹄汤。”
在相府一起做奴婢时,我和惠枝会躲在灶台旁边分享一罐热乎乎的羊蹄汤。
惠枝在厨房打杂,总是能把要扔掉的边角料食材偷偷藏起来,有时是几个不新鲜的果子,有时是一包干硬的糕点。
只有过节时,才能捡几个羊蹄,做一罐鲜美的羊蹄汤。
门外,寒风裹挟着雪花刮个不停,门内,两个女孩坐在灶火旁捧着一罐羊蹄汤狼吞虎咽地喝着,金灿灿的火苗映红了我们稚嫩的脸,那时候,是多么鲜活啊。
可惜我还是没喝上羊蹄汤。
宋萧卓怒气冲冲地进来,一把夺过我递到嘴边的碗,狠狠摔在了地上:“连翘,宁悦因你受伤险些哭晕过去,你还有脸在这里慢条斯理的吃饭?”
看着撒了一地的汤,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汹涌的溢出眼眶,声音嘶哑地喊着:“我冷,冷的像困在了大雪里,我只是想喝一碗羊蹄汤暖暖身子,怎么就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啊?”
宋萧卓怔住了,转而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连翘,你骗谁呢?外面春暖花开,你跟我说冷?”
我闭上眼睛,身子摇摇欲坠,头痛欲裂。
大概是我的脸色太过苍白,宋萧卓犹豫了一下想要过来扶我:“你怎么了?”
“是啊,我骗你的。”
我后退一步一只手扶在案几上,“左宁悦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宋萧卓向前一步捏住我的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我宠爱她让你吃醋了?”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宋萧卓,你让我感到恶心。”
宋萧卓蓦地黑了脸,用力把我甩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碎瓷片扎进手里,钻心地疼。惠枝从外面冲进来,流着眼泪为我包扎:“阿乔,跟他服个软吧,我不想,不想看你这样折磨自己。”
服个软吗?我也曾憧憬着与他恩爱不疑,生儿育女。
大红盖头掀开的那一刻,我娇羞地抬起头唤了一声“阿卓。”却对上他冷冰冰地脸,他是怎样说的?
我捂住头努力回想,哦,他恶狠狠地说:“不要叫我阿卓,你不配。”
“阿卓早在被你抛弃的那一天就死了,现在的我,是摄政王宋萧卓。”
我慌乱地摇头:“不是这样的,阿卓,我当年是有苦衷的。”
他走到桌前,拿起盛了合欢酒的白玉杯,冷笑一声:“呵,苦衷,连翘,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摇曳的烛火照亮了他冷漠的脸:“当年你说:宋萧卓,反正你快死了,我也要去寻一个好的前程,如果你不甘心,就活下去再来找我。”
“我不甘心啊,所以我不仅活了下来,还走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捏住我的脸颊把酒灌进我嘴里,辛辣的烈酒呛得我喘不过气,酒水混着泪水洒在尽绣鸳鸯石榴的大红嫁衣上。
我想,那一刻我一定狼狈极了。
我扶着惠枝的手站起来,望着桌上已经凉透的羊蹄汤说:“惠枝,冷了的羊蹄汤还好喝吗?徒留一股腥膻气。”
惠枝为了让我开心,不知从何处找来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我摸着它毛茸茸的身子,爱不释手。
“给它取个名字吧。”惠枝提议。
“阿圆。”我脱口而出,随即一愣。
似乎从前有人送过我一只兔子也叫阿圆,是谁送的呢?我好像记不起他的脸了,只记得那人的眼睛亮晶晶的,他握着我的手说:“叫它阿圆吧,希望我们以后长长久久,圆圆满满。”
阿圆来了以后,我的容清居热闹起来,它总是调皮地爬上爬下,不是今天打碎花瓶,就是明天扯烂帐子。
每当惠枝假装板起脸训斥阿圆,它便跑到我脚下,小脑袋蹭蹭我的裙角,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我总是把阿圆抱在怀里,连睡觉都要把它安置在枕边,往日失眠头痛的毛病竟好了不少。
“带阿圆出去走走吧,园子里的花都开了。”惠枝把一束海棠花插进花瓶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