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爷爷救回了个无皮的女子。
身为除妖师，我劝爷爷破例收这个狐狸精为徒。
原以为她会一心向善，却没成想她又因为所谓的爱情，杀了劝诫她的爷爷。
后来听说京城的王爷带回一个女子，生得一副好容貌。
我看着铜镜里那张无皮的脸，亲手为自己画上一张美人皮。
“别人的东西用倒是顺手。”
“小狐狸精，我来讨债了哦。”
我违背祖训，用了家族的秘术为自己画了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这副容貌可比我原来生的那张还要美上几分。
听说游玩的王爷已经回了京，还带回一个貌美的女子。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催促的敲门声，“季姑娘，你快点，我们娘子可等急了。”
我打开门，院子里的梨树下正坐着一位弱柳扶风的女子。
听见声响，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抬眸向我看来。
那张脸我熟悉无比，曾经无数个日夜陪伴着我，现在却出现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听说你知道一些偏方，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你讨个方法。”
她示意丫鬟给我递上银俩，“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我在她身边坐下，慢慢抚上她的脸，“真美啊，王爷还不满意吗？”
她闻言脸色一僵，却把目光流连在我脸上。
怎么，看见这张脸更美，她又想拿去用？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妖力，也只能干瞪眼了。
我拿出一盒香料，“此香为情香，可促进男女之间的感情。”
“小夫人过半个月再来找我吧。”
她接过东西，我笑了一下。
接了东西那可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小狐狸精，我要来讨债了哦
我知道她是谁。
她就是王爷在游玩时带回来的那名貌美女子。
世人只知道她是个孤女，遇难时恰好遇见了王爷。
成全了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
只有我知道，她就是个狐狸精。
还是个忘恩负义的狐狸精。
送走她后，我关上门走进另一间屋子。
屋子的摆设很简单，最醒目的还是灵堂上的一块木碑。
那是从小和我相依为命的阿爷。
他教我爱万物，爱苍生。
那样活生生的人却因为我的恻隐之心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木碑。
我点了三支高香，静静跪在堂下。
“阿爷，孙女不孝，违背了您的教导。”
“我没有除妖，还用了秘术。”
毫无生息的死物不能给我做出回应。
它不会像阿爷那样那些戒尺打我的手心，也不会画个圈圈让我在里面罚站。
“都怪孙女害了您。”
往事的迷雾被一层层剥开，腐朽不堪的事情露出原貌。
罗沫沫是我和阿爷在赶路捡回来的狐狸精。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浑身血淋淋的。
尤其是一张脸，几乎看不到一点好皮。
在我的悉心照顾下，她的状况好了不少。
据罗沫沫所说，她不信人妖殊途，可是她还是败给了现实。
她心爱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活生生扒了她的皮做成美人鼓。
阿爷本来要收了她，可是我却动了恻隐之心。
我天生可以辨识妖物，我能感觉出来罗沫沫不曾害过人。
身为除妖师，我甚至请求阿爷可以饶过她，并收她为徒。
“阿爷，您教我要见苍生，爱万物。”
“她什么都不懂，难道不能再给她一次机会吗？”
如今想来，这几句话还真是讽刺。
罗沫沫她无论是妖是人，刻在骨子里的贱味永远散不去。
要不然她怎么就那么喜欢勾搭有妇之夫呢。
阿爷觉得罗沫沫身上的妖气随时会给她带来危险。
于是让我去取他老友的一件法宝。
那是我阿爷用救命之恩换来的珍贵宝物。
我阿爷对她多好啊，她却因为我阿爷阻拦她口中所谓的真爱，杀了劝诫她的阿爷。
以往我对罗沫沫有多心软，如今就有多恨。
恨我一时心软的引狼入室，恨我的举动害死了阿爷。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人可以给我回应。
我取下左侧挂在墙壁上的画。
画上是一个形态可掬的妙龄少女，行笔画墨间可见慈爱。
我眼睛都不眨，打开火折子点燃了一角。
这画是阿爷送我的生辰贺礼。
可惜了。
那天我回来已经见不上阿爷的最后一面。
甚至还被罗沫沫哄骗着喝下迷药，被她剐了皮。
她说她真没办法了，王爷喜欢美人，她已经没有面容了，所以只能取了我的皮。
她还让我不要怨恨她。
“我们妖啊，就是这么自私，是你自己试图感化我的。”
“下辈子吧，下辈子如果我能碰见你，那我就和你做朋友。”
看着火舌渐渐缠绕住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直到整张脸都消失殆尽，我才笑出声。
下辈子还妄想碰见我，这辈子，我就要让你魂飞魄散。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情绪，因为我知道还有人会上门来。
王爷在京城早就有了妻室，受了情伤的罗沫沫对这风流倜傥的王爷一见钟情。
心甘情愿当妾，一路来到京城。
院子里的门又开了。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女出现在我面前。
正室不愧是正室，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
她眉眼微扬，“听闻季姑娘一直在找了一块风水宝地。”
她纤细的手指拈起一张薄薄的地契，“这地方是不可多得的宝地，有个交易做不做？”
我内心一动，一直以来我都在给阿爷寻找一块好地方。
身为除妖师，身上的杀气太重入不了轮回，所以必须有风水镇压。
而她手上这块地，正是我求了半年都买不到的风水宝地。
“做。”
来人正是王爷的正妻。
她从半年前就得知自己的夫君带了一个女子，可是她不在意。
她了解自家夫君的秉性，能玩玩绝不带回家来。
没想到罗沫沫这么有手段，竟然可以跟着他回来。
她心中生了危机感，立马打听自己的闺中密友，得知处理深宅之事的我。
这半年来做的铺垫这一刻终于派上用场。
前脚罗沫沫刚拿了情香，想必这几日王爷都会歇在她的房里。
后脚的正妻要想阻拦，只有先一步让王爷见不到罗沫沫，让情香发挥不了作用。
只是这情香是我专门为罗沫沫制作的，若是没用上还真是可惜。
不过这位正妻若是中用，兴许不必我再细细谋划，能一举解决罗沫沫也不是不可能。
尽管我有些担忧，心中却更偏向于平日里可遇不可求的风水宝地。
罢了罢了，就算失败了，我大不了重新再算计。
阿爷的轮回路才是顶顶重要的。
“夫人。”我替她斟了一杯茶，“你回去立马带她去寒音寺，只要呆上七日，她便不会再出现。”
寒音寺是远近闻名的寺庙，里面高僧云集，佛性浓烈。
加上当今天子曾经在此处留宿过七日，这对
身受重伤的罗沫沫来说，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
只不过我没把话说。
“你的方法真的有效？”她半信半疑，皱着眉头像是质疑为何这样简单。
“夫人想必调查了我的过往，请相信我的办事能力。”
夫人最终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派出一个婢女给我通风报信就离去。
等她走远，我迫不及待就带着阿爷的尸骨来到那块风水宝地。
“阿爷，轮回路上您走慢点。”
我重新替阿爷做了墓碑，心中的悔恨更上一层。
当初我要是没有一时心软救下罗沫沫，我阿爷怎么会死呢。
“我本该在十年就不存于世了，是您怜悯我孤苦，捡回了我。”
“您把我当成亲孙女教导，从来不吝啬您的爱。”
“是孙女的糊涂害了您。”
我不知道我念了多久，可能是一日，两日……
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阿爷的墓前。
昏迷前我好像感受到一股轻柔的风抚过我的头顶。
难得从十二月的风里感受到温度。
阿爷，您要走了对吗。
等我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夫人留下来的婢女。
她双目垂泪，见我醒来就跪在我脚边。
我心中顿感不妙，不会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吧。
果不其然，婢女立马向我磕了好几个头，“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我按住头痛欲裂的脑袋，“今天是第几日？”
“第七日。”婢女声音颤抖，“前几日夫人都让人传了消息回来。”
“事情的进展都很顺利，不过就在第六日，夫人忽然就没了音讯。”
“我心中实在担心，今日便回去寻找夫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