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远嫁我自刎于草原,他一句生生世世,竟为我香消玉殒
我似乎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只瞧见眼前似乎正是我的手,握着一把雕花匕首,离我越来越近。
“嘶——”
眼前霎然一道殷红液体喷薄而出,我的手无力垂下,那匕首还安静地躺在手中。
为何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是我吗?
脚步缓缓靠近,我紧紧闭上眼,再一睁眼,却是一个满脸戾气的男人。
梦中数次出现的他!
他也来杀我了?!
第一章难产
“啊——”永安县县令府沁芳院传来凄厉的喊叫。
一盆盆鲜红的水从院内主屋送出,屋门口永安县令江淮安焦急地踱步,头时不时往屋内探看,眉头紧锁,一旁小厮婢女们也面露焦虑不敢说话。
不一会儿,一位满面汗珠的婆子走出来。
江淮安立马迎上去,问道:“怎么样了陈婆,内子可还安好?”
被唤作“陈婆”的婆子面露难色,道:“县令啊,我老婆子无能。江夫人此次怕是难渡过去啦,孩子的头一直出不来,血却涌个不停。再这么下去,不出半个时辰,只怕夫人和孩子……”
陈婆摇摇头。
一听这话,饶是江淮安七尺男儿也眼眶通红。
江淮安自上任以来勤勤恳恳,永安县人都夸赞他爱民如子,除了作为县令的美名外,与夫人的伉俪情深也为永安县人们津津乐道。
偌大的县令府中却只有一位夫人,并无侧室小妾。
然而江淮安与夫人多年无子,直至今年初方过完年,县令府中才传来喜讯,夫人有喜月余,彼时江县令已年过不惑。
“李医官!李医官为何还未请来?”江淮安回头问身边小厮。
“来了来了!”一小厮阿福跌跌撞撞地跑进沁芳院。
但跟在阿福背后的却不是医官,而是一位衣衫褴褛的道士,头发花白,腰间别着一支毛笔和一本很旧的簿子。
江淮安平时一向温和待人,此刻见阿福未能带回医官,面上带了愠色:“阿福,我不是让你去找李医官,如今你找回了何人?”
“回老爷,”阿福匆忙行了礼道,“此人是小的在府门口遇上的,还未开口他就知道夫人正在生产,还说能救下小姐,小的就将他带进来了。”
江淮安一向对神佛一事不大相信,此刻夫人正命悬一线,听闻此言更是生气,正欲发作。
“江老爷若还在此处耽搁,只怕尊夫人便要带着腹中孩儿一道去咯~”那道士捋捋花白的胡须,微眯着眼看着他。
虽是生气,但此刻也只得信上几分,便让陈婆带他进去,自己又招呼阿福赶紧去请李医官。
不一会儿,江夫人的贴身婢女春桃出来请江淮安进去。
一进门,见那道士站在床边,正拿笔在簿子上写写画画。
强压下怒气,江淮安上前问道:“道长不是来救内子的吗?此刻却在行什么法子?”
那道士只抬眉瞥他一眼,收起簿子和笔,道:“尊夫人的命在下救不了了,不过令爱还能救救,看你是否愿意了。”
“为何救不了?怎么就救不了?”江淮安却忽略了道士话中的“令爱”,他似乎知道江夫人腹中是女胎。
“官人……”床上传来虚弱的呼唤。
江淮安立马上前握住江夫人苍白瘦削的手。
“救孩子,不必……管我。”江夫人半眯着眼,自喉中吐出此话。
“夫人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没事的。”
“江老爷还请快些决定,再晚片刻,只怕孩子也保不住。”道士催促。
“我夫人……果真无力回天?”江淮安颤抖着声音问出此话。
“对。”
闻言江淮安脸上蒙上一层土色,回头看着床上满面痛苦的夫人,她对他点点头。
“好,还请道长保下我的孩儿,必有重……”
未等江淮安说完,道士就摆手让众人出去:“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
江淮安、陈婆子及小厮婢女们只能守在门口,里面再没有传来一丝声音。
不过只一刻钟,屋内便传来婴儿阵阵有力的啼哭。
众人惊喜之余听到道士的声音自屋内传来:“进来吧。”
江淮安推门进去,扑到床边,只见床上的人面容平和,双目紧闭,已无了气息。
春桃率先跪下,哀呼:“夫人……”众人便都跪下掩面哭泣。
那道士身上却无一丝血迹,孩子包裹在襁褓之中放在江夫人身旁,仍在啼哭。
道士将笔和簿子再次收起来,递给跪在床边默不做声的江淮安一支通体透亮的白玉簪子,簪身仿佛有流光涌动,触手生温。
“孩子名字就叫莞宁吧,她命中有一大劫。这玉簪给她,有人……”道士顿了顿,“她应当无虞。”
江淮安接过簪子,尚未道谢,道士便摇着头离去了。
第二章出府
一晃十六年过去,永安县百姓间流传着一个故事。
劳苦和善的江县令中年得女,那温婉纯良的江夫人却被腹中女克死,听闻江小姐自娘胎里出来,项上便带着一道嫣红嫣红的胎记,虽则肤若凝脂,柳眉微蹙,一汪杏眼偶尔闪动,恰似春日山间清泉,终究是不祥之兆。
但江县令却极度宠溺女儿,要什么给什么,不过平时却甚少让她出府门,偶尔出来也定然是十余侍卫小厮跟随,百姓皆道这江县令是将对先夫人的爱一并转到了女儿身上。
自我出生以来,春桃姑姑就反复给我讲我出生的故事,告诉我要时刻怀念那尚未见面就故去的母亲。
不错,我就是永安县百姓口中的“不祥之兆”——江莞宁。
讲来也是有愧,我只将怀念母亲当做是责任,对那女子只有敬意却无母女情谊,毕竟从未相识,若有情谊倒算荒诞。
不过我却对那疯道士甚是感兴趣。
安宁苑中,窗外的燕子翩翩飞舞,自由雀跃。
檀木窗下,我头上插着一支白玉簪,静静看着鸟儿纷飞,簪子的光泽在一片乌黑中暗暗流动。
“小姐,”身后传来熟悉而温和的唤声,“虽已到了春日,这寒气终究还未散去,小姐还得多穿些才是。”
“多谢春桃姑姑。”我回头莞尔,她眼神一亮,夸我的笑仿若冬雪融化露出生机来。
“姑姑你瞧,那燕子都比我活得自在呢。”
“小姐,老爷也是担心你遇到危险。”
肩上落下一手,我能感觉到这动作其中的宽慰,春桃姑姑向来是疼我的。
“姑姑不必宽慰,这么些年只有逢年过节才出去一遭,旁的日子都在这窗下坐着,就连夫子也是请到府上来,日日都见这四方的天,我早习惯了。”
今日正是二月二,永安县百姓都出门踏青,我正值碧玉年华,却只能待在这片屋檐下,伤怀在所难免。
许是见不得我这般,春桃姑姑将话头一转:“今儿是二月二,好日子。咱们绞一缕头发送去白马寺,保小姐今年平安顺遂的。”
“足不出户自然平安了。”话虽这么说,终究是好日子,也别扫了兴,我便由着她剪下一缕头发放进锦袋。
“想来此刻白马寺定是人多,天色晚些遣媛媛和阿吉送去。”春桃又道,“让阿吉回来给你捎上芙蓉轩的羊奶糕,可好?”
我点点头,回头接着看燕子,神色却有了思量。
或许是个好机会……
不过酉时,天色已然暗了大半。
江府侧门一小厮和一婢女模样的人并排出府,那婢女低着头登上马车,小厮却神色紧张,架马路过正门还不安地看了看侍卫。
待到马车驶出街口,小厮才长舒了一口气。
冲着车内说:“小姐,咱们从白马寺离开就去买羊奶糕,完事就立马回府啊!也不知道媛媛能不能撑住。”
我一把掀开车帘,语气中难掩欣喜:“你莫怕,我特地告诉了春桃姑姑我身体不适,要睡下了,晚饭不必唤我。媛媛替我睡觉哪儿能出差错。便是爹爹回来听说我睡着也不会打搅的。”
尽管如此,阿吉却还是担心:“那小姐可不能乱跑,若是出了差错,阿吉定会被打死的。”
“知道了知道了,亥时定能回去。你好好驾车,别说话了。”
说话这么频繁,一会儿可别片刻就发现。
白马寺虽在山上,但因着我母亲生前喜佛,府邸离得并不远。
不出半个时辰,马车就应当到白马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