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外面是战火还是天灾,我们赵家村始终风调雨顺。
这一切都是因为村子有昆仑神庇佑。
我家世代培养昆仑神的贡女,每一代都会生下龙凤胎。
女子天生媚骨容貌绝伦,男人则传宗接代确保贡女之源不断。
这一代,却生下我和姐姐两个女孩。
她成了人人仰望的贡女,我却是她日日使唤的奴婢。
可最后被送上祭坛的却是我……
……
早春的深夜,野猫在窗外嚎叫,整个村里被火把照的灯火通明。
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尖叫声,所有人都被惊了起来。
我匆匆被爹娘拽着来到柴房门口,门半敞着,桃色的肚兜落在地上。
姐姐雪白的藕臂拉着被子,露出比牛奶还白的半截胸口。
村长勃然大怒,盯着我姐身旁惶恐磕头的男人。
“赵石翼,你竟然和贡女……”
男人连连磕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饶命啊,我鬼迷心窍,我不是人,是……是贡女先勾引我的,这个贱人,淫妇!”
男人到了这种时候大多会推给女人,即便刚才还肌肤相亲如恩爱夫妻。
“哦,我勾引你?”
姐姐直起身,被子又滑落一截,围观的男人连鼻血都要喷出来。
女人们则露出惯有的嫉恨交加的表情,此刻又多了痛快和鄙夷。
“不要脸的狐媚子,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赵石翼,你之前说过,背叛我可是不得好死的。”
听了姐姐的话,赵石翼不出所料地啐一口,恶狠狠道。
“我是瞎了眼,没看穿你不要脸的本性,你这个……”
贱人两个字憋在喉中,却再也说不出了,温热的液体溅在姐姐脸上,赵石翼捂着破了洞的脖子扑通倒下。
姐姐扔了柴刀,眯眼笑了起来。
“你瞧,誓言不就实现了?这可是现世报。”
鲜红的血和雪白的脸蛋交融,竟让她比往日更妩媚几分。
可那些垂涎的目光都成了恐惧,半晌无人开口。
直到村长的声音响起。
“按照村里的规矩,贡女若失了清白,全家都要被处以极刑,用你们的血平息昆仑神的怒气。”
“赵嗣,你说现在怎么处理?”
赵嗣是我爹,往日他在村里威风凛凛,此刻腰却弯的比村头老狗还要低。
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生平第一次正眼瞧我。
“村长,我还有一个女儿,她也可以成为贡女。”
村长冷着脸看向我平平无奇的面容,很是不满,却只能同意。
“半年后,赵洱上祭坛,要是中间再出事……”
母亲立刻跪下磕头,千般万般保证绝不会出差错。
我被逼着一起下跪,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姐姐。
往日高傲如公主的赵依依吃吃笑着,舌尖舔过脸颊的血珠。
仿佛不知道自己就快死了。
赵家村从没出现过失去贞洁的贡女,就连死都不会让赵依依死的痛快。
赵依依被倒吊着挂在猪笼里,头发瀑布般晃呀晃,即便如此都美得让人怜惜。
“妹妹,你站过来点,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随着被挂起的猪笼一并升高,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平日里她总是对我非打即骂,高兴时懒得理我,不高兴时对我呼来喝去,尖尖的指甲戳到我的肉里。
疼的我浑身发抖。
此刻她落到这种下场,我应该高兴,母亲抓着我的肩,让我不要听她的。
可我却不由自主地一步步靠近,直到赵依依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那个男人没骗人,是我勾引他的。”
“我不得好死,可成为贡女倒是比死还难受呢。”
麻绳剪断,绑着石块的猪笼扑通落下河,水花四溅,赵依依最后半句话落在我的耳中。
“赵洱,这下轮到你了……”
我心头一颤,看着河面一圈圈荡起。
却发现倒影中的那张脸突然变了一些,原本的大饼脸仿佛一夜之间瘦成了鹅蛋。
和赵依依的很像。
“闺女,快来吃饭。”
母亲将一盆盆冒尖的饭菜端到桌上。
油汪汪的肘子和酱鸡腿被摆在我的面前,食物的香味贪婪的朝着鼻子里钻。
这以前是姐姐的专属。
从我有记忆起我和姐姐就是不同的,家里所有的肉都只能她先吃,就算她吃不下,剩下的饭就算倒了也不能进我的肚子。
我就像赵依依的奴隶,而她是家里的公主。
现在她死了,我一夜间顶替了她的位置,除了我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顺理成章。
母亲把肉夹在我的碗里,堆了一层又一层。
“吃啊,闺女,多吃点,你是贡女,可不能饿肚子。”
我却食不知味,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的俊秀脸庞——赵琦。
他和我的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所有人眼里只有姐姐时,也只有赵琦对我好,他答应过要娶我。
我曾问过他:“姐姐长得那么好看,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赵琦笑眯眯地看着我:“你在我心中自然是不同的,再说了,你姐姐是贡女,贡女是要侍奉昆仑神的。”
我当时对这个答案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可现在我成了贡女,我和赵琦自然不可能再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豁然起身冲出家门,父母不敢阻拦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当我推开赵琦家的门时,男人也恰好抬头看来,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最后化为厌恶。
“你来干什么?”
一夜之间,他似乎也成了我不认识的人。
“阿琦,我成了贡女,我们……”
不等我说完,赵琦脸色更冷:“我们有什么事?贡女这话可不能乱说。”
心脏一瞬间仿佛被狠狠揉捏着,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我们以前……”
赵琦瞬间推开我欲攀上他袖子的手,眉头死死皱着。
“别碰我,脏!”
“你说什么?”
“滚出去!”
赵琦恶狠狠地推搡着我,又仿佛碰到什么脏东西般,手掌在袖子上擦了又擦。
我跌跌撞撞地离开,隔壁的大叔听到动静探出头,突然对我咧嘴一笑。
“贡女,今晚可是祈福日,别忘了。”
每逢初一与十五,贡女必须前往祠堂,彻夜不眠地为村子祈福,这件事我早已知晓。
可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我却心中一颤,不知为何有了不祥的预感。
夜幕降临,我被母亲送到祠堂里,石砖上是专程为贡女准备的软垫,散发着异样香气。
母亲离去,祠堂里只留下我一个人。
供台上白烟袅袅,一座座牌位矗立在我面前。
随着时间流逝,我的身体渐渐产生了某种诡异的感觉。
抓心挠肺,四肢百骸仿佛有蚂蚁爬过,渐渐连手脚都软了。
就在此时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我艰难地扭过头,看见许多男人的身影。
逆着月光,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能听到杂乱的声音。
“啧,还没见过这般丑的贡女。”
“管他呢,这里又无光,暗处都一样。”
“这次老八先来,其余人排队,好不容易这个月轮到我们,但注意着别太放肆,还得留下她的元阴之身。”
我心中满是恐惧,挣扎着想逃跑,可我的身体却越发酥软,甚至连手指尖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个男人越靠越近。
我想说话,牙齿却和舌头打架,直到被人捏住下颌,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我仿佛在噩梦里,却无法醒来,陡然间想到曾经祈福日后,姐姐归家的模样。
衣衫凌乱,眼底一片青色,偶尔被我看见了,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死命掐我的胳膊。
那时我怕的要命,也疼得要命,可我没想到,原来当贡女的疼竟比我当初挨的打要疼千百倍。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窗外响起惊雷声。
闪电的白光闪过,瞬间照亮了几个半蹲着的男人的脸颊。
那几个我平日里喊着叔叔伯伯的人,脸上挂着淫邪笑容,比妖怪还可怕。
当天色再次亮起时,所有人陆续离开,只留下我瘫在地上。
迷药的劲已经过了,可我浑身仿佛都被折断般,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直到母亲来带我回家,她似乎早有预料。
“贡女哪有那么好当,村里人是在帮你呢。”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母亲,她却面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