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六晚,邻居都在半夜唱戏。
凄婉哀绝,声声泣血。
我录了音并上传到网络吐槽,很快就收到了评论:
“是我聋了还是手机有问题,怎么没有声音啊!”
“大半夜搞这些不是博眼球是什么?”
其中一个ID叫沈玄青的评论让我眉头紧皱:
“这是女煞专门为你唱的戏,你听一次就要付出十年阳寿。”
“而且,她马上就要来找你了。”
我点开发出这条评论的网友头像,是一个穿着蓝色道袍,扎着丸子头的年轻道士。
我回复他:
“不可能,她昨天还和我打过招呼,怎么可能是女煞。”
402住的是一个年轻女孩,昨天我们还在楼道里遇见。
她面容姣好,披着长发,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其他并没有不妥。
很快,沈玄青也回复了我:
“小兄弟,你邻居是不是每晚准时半夜十二点开唱,而且每次只唱一分钟?”
“还有你这几天身体是不是有各种不适?”
握住手机的手一抖,他是怎么知道的……
邻居唱了六天戏,我在这六天里不是感冒发烧,就是头晕流鼻血。
一开始我以为是刚到安城不适应这里的气候才会如此。
现在看来,难道真的是我以阳寿作为听戏的代价?
如果按照沈玄青的说法,邻居已经唱了六天,那我就是付出了六十年的阳寿。
我立刻冷汗直冒,假设我只能活到八十岁,那岂不是时日无多了……
但很快,我又想到会不会这个沈玄青也是我们这里的租客,所以才这么清楚?
我立刻看向他的IP地址:未知。
就在这时,他给我发了两条私信:
“小兄弟莫慌,第七晚才是女煞阴力最盛的时候,你还有救。”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些文字,身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我要相信这些迷信的事情吗?
我躺在床上,点开刚才录下的视频。
“君若情深,妾定不移,奈何负心薄情,错付东流……”
戏腔凄婉哀绝,让人听了直打寒颤。
有什么灼热的东西从我的鼻子流下。
我用手一摸,是两行鼻血!
我颤抖着手把视频删了,一股寒意从心底里冒出。
难道那道士说的是真的?
但他说女煞会马上来找我,可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十五分了,不也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我松了一口气,擦掉鼻血准备睡觉。
就在我关灯躺进被窝的瞬间,我的房门却被敲响。
不多不少,正好四声。
我记得有人说过,敲四声门的,是鬼。
黑暗中,我心跳如鼓。
我打算装睡,只要我不开门,外面的东西应该就进不来的吧?
想到这里,我稍微放下心来。
可敲门声仍在继续,而且一次比一次敲得紧急,每次刚好也是四声。
敲这么大声,不怕影响其他邻居吗?
不对!
此时我血液急停,脑海里嗡嗡作响。
因为我反应过来,除了隔壁402的女生,我就没有见到过其他的人……
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就连上下班的高峰期都没有碰到过。
这间公寓是发小秦立给我介绍的。
两周前,大学刚毕业的我来到他的家乡安城打工。
秦立当时在国外旅游,他给我介绍了这间天西公寓。
公寓的位置虽然比较偏僻,靠近一条村子。
但胜在房租便宜,只需要300块。
于是我便住了下来,一周后,隔壁就搬来那个女生。
此刻,敲门声仍在继续。
“陈锋,开门啊!我知道你还没睡!”
我愣住了,这分明是房东张叔的声音。
可是,房东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来?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翻身下床,来到门后,问道:
“张叔,有什么事吗?”
张叔不烦恼地说:
“不是你小子说花洒坏了吗,我这几天忙,现在才有时间赶来帮你换。”
浴室的花洒确实坏了好几天,我向张叔报备的时候他回复有空就过来更换。
想到这里,我打开了灯光和房门。
一双枯槁的手立刻扒在门的边缘。
紧接着张叔那张满脸皱纹的脸挤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张叔的表情很是诡异。
张叔拿着一个花洒头,径直走向浴室。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邻居唱戏的事情告诉他,谁知他率先发问:
“你这几晚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我脸色一变,点了点头。
张叔却哈哈大笑起来,对着门口喊道:
“于莉,你进来吧。”
我回头一看,瞬间僵在原地。
房门并没有关上,楼道里黑漆漆的,感应灯也没有亮。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生就这样站在门外,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听到张叔喊她,她便走了进来,我这才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水果篮。
于莉将水果篮放在桌上,向我鞠了一躬:
“我是戏曲专业的大学生,最近只有在半夜十二点才有灵感唱戏,给你造成困扰,实在抱歉。”
我心里想着每晚唱一分钟其实也不要紧,就是不知道那网友道士的话和这件事有没有联系。
张叔已经换好了花洒,见我神色怪异,便解释道刚才他敲门吵到了于莉,恰好她想过来给我赔罪,就一起来了。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便又问道:
“张叔,那你怎么敲四下门呢?”
张叔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这不着急敲多了一下嘛,你也知道我平时很忙,好不容易抽时间过来一趟。”
张叔并不住在这里,他来一趟确实挺费时间的。
张叔和于莉离开之后,我看着那个精致的水果篮,里面的苹果散发出浓郁的果香。
此刻我也饿了,洗了一个苹果就放进嘴里。
我一边吃着鲜脆多汁的苹果,一边回复沈玄青的私信:
“这位道长,你猜错了,我的邻居是一个漂亮的女大学生,她刚才还给我送苹果呢。”
我本以为这个点对方已经睡了,可信息刚发过去没多久就立刻收到了回信:
“糟了!她这是给你送祭品了,你仔细看看你手里的苹果!”
我不置可否,他肯定是嫉妒,所以在这里吓唬人。
可当我低头看向手里的苹果时,手猛地一抖,紧接着就抠喉作呕。
苹果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它变得腐烂而发黄,数十条白色蛆虫从苹果内部爬出。
我立刻抓起手机回复:
“道长救救我,我该怎么办啊?”
对方沉默了一会,然后回复:
“这样,你把自己的血滴在饮料里,找机会让她喝下去,这样她就唱不了戏了。”
今晚将会是最后一晚,也是我最后的机会。
早上我去上班,新同事问我住在哪里。
当他知道我住天西公寓之后,脸色变得非常古怪。
我想追问的时候,同事却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是他想多了。
我联系到昨晚和沈玄青的聊天对话,我问他我能不能马上离开天西公寓,沈玄青却说不可以,因为女煞的戏我已经听了六晚,如果中途离开,便会立刻激怒她,后果不堪设想。
而我还剩今晚最后的机会,也总算还有一线生机。
回去的路上,我到小卖铺买了两瓶葡萄汁。
把血滴进去,应该看不出来吧?
回到公寓,我看着每层楼都紧闭着的大门,恐惧从我的脊梁骨慢慢往上爬。
难道这栋公寓里面真的只有我和于莉两个?
我站在于莉的门前听了一会,里面非常安静,不知道她在不在。
我回了房,掏出手机给秦立打了个语音电话。
没人接。
太奇怪了,自从他介绍了这套公寓给我之后,无论我问他什么,他都没有回复。
他到底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害我?
我们可是从小就一起长大,比亲兄弟的关系还要好的啊。
我把手机扔在床上,随手拧开其中一瓶葡萄汁,咬破手指,将血滴了进去。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很快,晚上7点的时间,天已经完全黑了。
而今晚不一样的是,天空还高悬着一轮满月。
我深吸了几口气,拿着葡萄汁打开房门。
可刚一打开,一张煞白的脸就出现在门口。
于莉咧着嘴,诡异地笑着。
我吓得差点惊叫起来。
“不好意思,我家的灯泡坏了,你可以帮我换一下吗?”
于莉紧紧盯着我,手里还拿着一个新的灯泡。
我点头,心里想着刚好我也想去找你,这下不用找借口了。
我跟着于莉进了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