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回70年代,我成了刚从农村找回来的大院真千金。
留在家里的假千金处处贬低我、打压我。
真千金在农村从未上过学,她却怂恿爸妈让我去参加高考。
想让我丢脸,那她的算盘可就打错了。
上辈子我可是全省理科状元!
城里来人接我了。
汽车在那个年代是很稀罕的东西,全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养母抓着我的手细细的哭,还用手绢包了两个鸡蛋塞给我,「招娣,留着路上吃。」
鸡蛋在那年月也是好东西,养父重重的哼了声。
她一哆嗦,鸡蛋差点滚下去。
「妈,您自己吃。」
我要把鸡蛋塞给她,但她硬是塞进了我的破布衣兜里。
养父看着我俩为了两个鸡蛋在那推来搡去的,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直到来接我的人递给他一叠钱,他这才高兴起来。
临走时塞给我一兜红薯。
我也没拒绝。
看着渐渐远去的乡村风景,我很是惆怅的叹息了声。
谁知道我一觉醒来,竟然穿到了要啥没啥的70年代,居然还是个被弄错的真千金?
红薯沉甸甸的,跟着我进了城。
车子七弯八绕的,带着我进了座家属大院,几个玩耍的孩子看见车,也不稀奇。
倒是有几个大婶站在不远处,看着我这边嘀嘀咕咕。
声音隐约飘了过来。
「那就是程家被弄错的女儿吧?」
「小姑娘的眉眼还挺像她妈妈的,就是被晒的黢黑,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造孽哦,自家女儿吃苦,别家女儿养在身边享福。」
「嘘,小声点,方娟听到了要骂人的。」
方娟是我妈,程建国是我爸。
来的路上接我的叔叔就已经说的清清楚楚,家里还有个女儿叫程莉,以后我就叫程茉。
再也不是小山村里的那个张招娣。
「茉茉!」
车刚停下,女人的哭声就钻进了耳朵里,我听的脑神经都一炸一炸的。
但还是附和着哭起来。
对于从小在城市长大的我来说,穿到70年代才三天,我在村里就已经扛不住劳作的苦了。
幸亏还有程家这么一出,不然我铁定撒丫子跑路。
「爸,妈……」
我哭的情真意切,用尽了理科女所有的词汇来唤起他俩的愧疚心,决定在城市扎根。
而我也的确成功了,他俩恨不能摘了天上的星星来弥补我。
但是高兴的我忘了家里还有个程莉。
等我想起家里还有个妹妹时,程莉看我的眼神已经非常不善。
但我一看她,她就甜甜的笑起来,「姐姐,你在农村肯定吃了很多苦吧?来,吃颗糖。」
她递了颗大白兔给我。
70年代,糖是稀罕物,我不爱甜食也只能装作欣喜的样,接了过来。
而她嫌弃的踢踢那袋子红薯,「农村的东西就不要带来了,多脏啊?妈妈每天收拾屋子也很辛苦的。」
「莉莉,别那样说。」
我妈喝止了她,而程莉则娇嗔的扑进了她怀里,「我就是心疼您嘛。」
这话甜的恰到好处,我妈高兴的笑了。
程莉躲在她怀里,歪头得意的看着我。
我看笑了。
我这人可不缺爱,她跟我抢父母宠爱,也太幼稚了点。
但是她却变本加厉。
「爸爸妈妈,让姐姐和我一起高考吧?」
「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咱们也得给姐姐一个机会不是?」
她说的好像是为我好。
然而这对张招娣来说,是种无形的羞辱。
张招娣每天都要干很多活,从没识过一个字,她参加高考是教大家插秧割稻打猪草吗?
不过嘛,现在是我的芯子。
上辈子高考,我可是省理科状元,知识还刻在脑子里呢。
正好,这辈子再考个大学。
在这个一穷二白的70年代,用理科知识打出一片只属于我的天地来。
高考已经中断了十来年。
再次恢复,成了所有人关心瞩目的事情,不止程家,这座家属院,乃至整座城都努力着。
有电的拉电,没电的点油灯,但凡有资格参加高考的,夜夜都在拼命学习。
我让爸妈找来了书。
程莉底子好,看似用功但多数时间在摸鱼,而我虽有满腹才学,也得做做学习的样子。
毕竟张招娣是农村女娃,没道理无师自通。
我一点点的,展露着知识。
吃晚饭时,程莉提了意见,「要不找个老师来教教我们?」
她说着就看向我,笑容关怀,「爸,妈,茉茉姐是农村里来的,要没人教,怕是……」
好家伙,她想请家教显摆,还得挂我一铁耙?
「我不用。」
我战术性的拒绝了。
我妈果然皱眉,「不用功怎么能行?要好好学习,努力改变命运。」
嘶,有前世老师的那味儿了。
我识趣闭嘴。
有老师才好,才方便我打幌子。
「是呀姐姐,城里不比农村,要读书才会有出息。
「而且我听说农村只喜欢男孩儿,你以前的名字就叫招娣吧?那可是招弟弟的意思。」
她说着话,笑容天真又无辜。
我爸慈爱的摸摸她头发,「你俩放心,咱们家没这种习惯。」
「爸,妈,你们真好。」
她甜甜的撒着娇,我妈虽没说话,嘴角也往上扬着。
我作壁上观,冷眼看程莉在那演戏。
刚恢复高考,又处于百废待兴的年代,考场或许是没有现代如此严格,但也不会差。
她程莉天天标榜勤劳刻苦爱学习,到考试时,谎言自会不攻自破。
她们在商量请老师的事情。
而我吃着白米饭,默默的想着心事。
虽然我穿到小山村的时间尚短,但那难吃的青菜粥和炒野菜已经深深融进了记忆里。
也只有养母,哪怕被张家人打骂苛待,依然偷偷的攒鸡蛋给我吃。
张石根那个畜生,对她是真不好啊,动辄打骂。
老太婆还喜欢阴阳怪气的骂她。
还有点想她了。
也不知道张家拿了程家给的那笔钱,会不会让她上桌吃顿白米饭?
「茉茉姐,名字会写了吗?」
程莉忽然出声。
笑容依旧天真甜美,但藏在眼底的高傲和讽刺,却是清清楚楚。
她看不起农村来的张招娣。
我点了下头。
大概是没能让我丢人现眼,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赌气道:「那你学到哪了?」
「初中课本都快看完了,准备看高中的。」
我就随便翻了翻。
70年代的题没有现代那么复杂,而且我有坚实的理论做基础,看看就会了。
「这么快?」
爸妈均是愣了下,「你该不会是囫囵吞枣吧?」
我茫然抬头,「什么?」
不是不懂,是觉得他俩也挺可笑的。
张招娣本就是个文盲,要不是程莉那个显眼包提出找老师,他俩压根也没找老师的意思。
就问这种状态下的张招娣,别说囫囵吞枣,就是囫囵吞馒头都不奇怪吧?
「就是,你得用心学的意思。」
我妈怕我不懂,还特意解释了囫囵吞枣的意思,我听的暗里好笑,但也认真的点了头。
「我知道了。」
「但是每本书我都有认真的看过。」
理科的书我翻一遍就知道内容核心了,文科我还得花点时间去背去记。
但母语嘛,学起来还是容易的。
「我还就不信了。」
程莉不服气的拿了数学题来考我,我用简便方法,三两下就做完了。
可惜她看不懂。
她还怒声斥责我,「你就是瞎写一通!」
「可我觉得这就是对的。」
「你觉得你觉得,你在农村里除了养猪放牛,你连书都没有读过,凭什么你觉得!」
她红着眼睛冲我嘶吼起来,面貌狰狞。
我没吵,委屈的看向爸妈。
「莉莉!」
我爸沉脸拍桌,「给你姐姐道歉!」
但她哭着跑了,「你们就是偏心她,非得指鹿为马,把错的都说成对的!」
这个帽子扣的大,爸妈当时就变了脸色。
偏心的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俩的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
所以,两人连夜请了老师。
老师姓杜,据说是当地有名的高中生,十年前如果高考没有中断,他绝对能考上清华。
爸妈把我和程莉喊来,拜了老师,然后又拿出了昨晚的题。
杜老师只看几眼,就激动起来。
「这答案谁解的?」
我忐忑举手,务必做足是天才而不自知的姿态。
毕竟张招娣是个文盲。
如果我不好好给她的天分找个说法,日后只怕后患无穷。
「好好好,你再试试这几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