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他登上皇位，我全家战死沙场，他答应独娶我一人。
可他当上皇帝之后，说要立我仇敌之女为皇后。
我艰难产子的时候，他在旁边和那女人调情嬉笑，还要溺死我的孩子。
我转身勾上敌国君主，让那女人跳舞给我看。
我忙着让他们生不如死，敌国君主却在半夜闯入我的寝殿，把额头抵在我的肩上，跟小孩赌气似的蹭了蹭，“清清，你今日和他离得太近，我不喜欢。”
一
“本王决定立阿意为后。”
李辰淮说出这句话时，我正专心手上的绣活，栩栩如生的虎头帽眼看就要收尾却染上一滴血。
指尖的痛意让我回了神，我抬头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有些迷茫，“你说什么？”
我想，我定是听错了。
为了助他登位，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他怎么可能负我呢？更何况我还孕着他的孩子。
李辰淮叹了口气，将我冰凉的手放在他手心，明明那么温暖，说出的话却跟冰刃似的割在我心口，又冷又疼，“清清，尹家已经没有了，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本王要立丞相之女朱茴意为后。”
我将手抽了出来，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寒声道：“尹氏一族因谁而灭你李辰淮忘了吗？你答应过我此生独娶我一人的。”
为助李辰淮登上王位，父亲和哥哥战死沙场，我连他们的尸首都未曾见到，将军府一百八十九条人命含冤而死，这个踏着我尹家上位的人竟然要立仇敌之女为后，是何道理？！
李辰淮皱眉审视着我，向来温柔注视着我的黑眸闪过不耐烦，“你尹家的付出我自是铭记于心，你不必总是挂在嘴边，我意已决，你好好想想吧。”
说罢，便拂袖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头怒气翻涌，什么仪态礼数都抛到了脑后，骂道：“李辰淮，你混蛋！”
肚子隐隐的痛意变得愈发尖锐，好疼，我捂着肚子跌落在地，额头上满是冷汗。
“娘娘！”彩月从门外冲进来跌跌撞撞地爬到我跟前，“娘娘您流血了，太医，太医呢！”
李辰淮还未踏出房门，他回头冷冷打量着我，似乎觉得我在骗他，直到看见我下身的血，他才把太医唤了进来。
“你还怀着孩子，怎么能这般动气，若是伤了孩子如何是好？”李辰淮皱眉数落道，“你真是越发不懂事了。”
这一刻，我如坠冰窟，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与我相敬如宾五年的夫君吗？他怎么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可怕？
“王上，娘娘这是要早产啊。”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跪在李辰淮跟前，颤巍巍道。
李辰淮平淡地下了命令，“那就生。”
他眼里满是冷漠，我的痛苦他一点都没看见。
我痛的意识模糊声嘶力竭时，却听见李辰淮与朱茴意在与我隔着一道屏风的殿内情意缠绵。
“阿意，你怎么过来了，天凉夜寒，你怎么也不多穿点？”
“茴意担心姐姐，也想王上了。”
他们的对话让我恶心，直到这刻，我才真的看清李辰淮这个虚伪小人，他骗了我！
我死咬着嘴唇才没有昏死过去，我想看一眼我的孩子，却没听见孩子的哭声。
我慌乱地看着彩月，我想知道我的孩子怎么了。
下一刻，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还未松一口气就听见稳婆求饶命的声音。
可我太累了，我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开。
二
再睁眼，耳边是一堆堆乱糟糟的杂音，守着我的小宫女晃着我的胳膊，眼眶红肿泪珠子断弦似地掉。
这是怎么了？
殿内空荡荡的，外边吵吵嚷嚷烛火通明。
“娘娘，您，您终于醒了，王上，王上他要溺死小殿下……”
我惊惧不已，强撑着起身跌跌撞撞往殿外跑，“李辰淮，你把孩子还给我！那是我的孩子！”
可是迟了，我只看见李辰淮亲昵地揽着朱茴意，锦衣华服高高在上地看着摔在地上的我。
“我的孩子呢，孩子呢！”我已经无力起身，爬到李辰淮跟前抓着他的衣摆一遍遍地问。
他低头睨了我一眼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虚伪的悲悯，“此子克亲克友，克国克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为我齐国繁昌，本王已将他溺死，为民除害。”
为民除害？
荒谬！属实荒谬！
“清清，以后我们……”
李辰淮话没说完我就疯了般扑向李辰淮，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他没想到向来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人会如此凶悍，眼里闪过讶异恼怒之色。
在侍卫将我拉开之前，我在他脸上脖子上留下一串血珠。
“尹长清，你疯了！”李辰淮捂着脖子吼道。
昔日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早已化作尘烟，若目光有实形，李辰淮已经被我凌迟处死。
分娩之日，我的夫君与仇敌之女情意缠绵，听信谗言溺死亲子，将祝他登上王位的发妻打入冷宫。
桩桩件件，但凡他对我有一点真心，怎会忍心？
在冷宫的第三个月，我的贴身侍女彩月死了，死不瞑目。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我逃出去。
王宫是个吃人的地方，我耗在这儿也许下顿饭就会丢了命。
我什么都没有了，弄死我对他们来说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朱茴意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挖坑，我出不去冷宫，也没人能帮我把彩月带出去下葬，我只能把她埋在这儿。
彩月是奶妈的女儿，与我一同长大，我心里一直把她当姐姐的，我们从小到大都没分开过。
我很舍不得彩月，可她的身体已经有了异味，我不能再留她了，彩月她素来爱美，要是让她知道了定会怪我。
朱茴意身着红色宫装头戴凤冠，捏起一方绣帕遮住口鼻嫌弃地看着满身脏污的我，极尽嘲弄，“咦，这是谁啊，那个孤傲绝艳的第一贵女尹长清呢？”
“想当年，多少王孙贵族为博你一笑费尽心思，现在他们若是见到你这模样，怕是会后悔死吧。”
我没理她，低头继续挖坑。
“尹长清，看看你这副样子，你还能拿什么和我斗？”朱茴意掩面轻笑。
她自顾自地唱了半天独角戏，有些恼，命人把我从及膝的坑里拽出来拖到她跟前。
还没站稳，我的膝弯就被想讨好朱茴意的宫人拽了一脚，“王后娘娘问你话，你敢不答？”
我瞥了那个宫人一眼，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无悲无喜地开口：“滚。”
那宫人触到我的目光打了个冷颤，很快又扬起下巴怒瞪着我。
我很累，看见朱茴意那张让人生恶的脸也没什么情绪，但我得离开这鬼地方还得跟她虚与委蛇。
“罢了，”朱茴意不知想起什么，嘴角勾出一抹笑意，眼神露出怜悯，“你真的以为王上爱过你吗？”
很无聊的话题，我为了配合她从眼里挤出几滴泪，小声反驳道：“他是爱我的，很快他就会来接我了。”
朱茴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靠近了我几分压低嗓音道：“他爱你，那他为什么要灭你尹氏一族，为什么要溺死你刚出身的孩子呢？你真可笑啊尹长清。”
我一愣，电光火石间那些被我忽视或者说故意淡忘的细节让我如遭重击，我连连摇头否认朱茴意也否认我心中已有的答案，“……不可能，不可能的！你胡说。”与夷族交战时李辰淮收到的密信，父亲战死时李辰淮一闪而过地得意……
在父亲书房找出的假玉玺，这些事中都有李辰淮的影子。
“啧啧啧，那小崽子被溺死的时候哭得我都心疼，你是他娘亲，你听见他在向你求救了吗？”朱茴意继续道。
尽管我捂住了耳朵，那些话却在我脑子里生了根，我竭力捂住心口却止不住疼。
尹氏一族辅佐齐国三代君王，世代守卫边疆，忠贞无二，不知驱走多少对齐国虎视眈眈的外敌。有功自当封赏，尹家的权力自是越来越大，朝堂之上便起了异声。
父亲为表忠心，将兵符上交给老齐王，本以为这样便可保尹家无忧，不料还是落得个全族覆灭的下场。
“我与辰淮哥哥青梅竹马他爱慕我多时，你当真觉得他是对你一见钟情？哼，不过一枚棋子罢了。”朱茴意笑着眼睛里的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朱茴意目的到达，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