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
我以为我的未婚夫会伤心地走不出来。
可第二天，他便用我的保险赔付款当作彩礼，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他曾对我发誓。
「雨杉，如果有天你出事了，我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活着。」
他一定没想过，我真的能换命。
我飘在半空中，看着跪地的男人手捧鲜花，深情并茂地对面前的女孩求婚。
「可可，你愿意嫁给我吗？我发誓，一定会把你宠上天，你爸妈不给的爱，我给你！」
可可捂住嘴，热泪盈眶地接过鲜花。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围观的人们鼓掌捧场。
场景很是唯美，如果这个男人一周前没有跟我求婚，我想我很乐意祝福他们。
我是个阿飘，名叫周雨衫。
眼前这个求婚成功的帅气男人，是我生前的未婚夫——秦宣。
一周前，秦宣也是如今天这般，郑重地当众向我求婚。
可三天前，我加班到凌晨，为了给秦宣买他最喜欢的小馄饨，我抄了一条近道。
当我提着宵夜走在灯光昏暗的小路时，一个拿刀的蒙面壮汉堵住我的去路。
他没有一句废话。
干脆利落地一下又一下，整整十八刀，有条不紊捅进我的胸口。
我倒在血泊中，朦胧中看到歹徒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满是伤疤的脸。
原来，今天是我的死期啊。
当我再度恢复意识，我已经成了一只阿飘，跟在秦宣身边。
秦宣听到警方传达的死讯时，正在抽烟。
我清晰看见，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声音却颤抖而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雨杉她……死了？」
警方司空见惯，「死者的遗体需要认领，你抓紧来一趟警局。」
我的脑袋此时有些晕乎，即便我再傻，也察觉出了不对劲。
秦宣似乎料到了我会死。
当我跟着秦宣来到警局，看着他「悲痛万分」地签下保险赔款。
看着保单上高达五百万的赔付，我作为灵体，寒意从头顶直窜脚趾。
杀妻骗保案！
我认识秦宣，是在两年前，我刚毕业没有经验，应聘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
秦宣就是带我的前辈。
不得不说，秦宣的脸真的很不错，一米八五的身高，再加上温润的气质，很难令女孩不沉沦。
一个月后，我们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后来，秦宣得知我没有家人，是个孤儿，十分心疼。
在我生日那天，他拿出一份保单。
「雨杉，我们都是孤身在外打拼，彼此依靠，为了我们的未来，我们买份保险吧。」
被蛋糕和甜言蜜语蛊惑的我，根本没有细想，稀里糊涂便签下了一沓保险协议。
秦宣为了使我放心，也签了一份保单，受益人是我的名字。
「雨杉，我爱你，如果将来我出事，希望你能拿着这笔钱好好活着。」
我泣不成声，「那……要是我出事呢？」
秦宣用力将我抱在怀里，坚定发誓，「你不会有事，我发誓，如果你遇到危险，我愿意用我的性命，换你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此刻，我跟在这对求婚成功的准夫妻身后，听着他们互诉爱意，我心如刀绞。
秦宣望向这个女孩的目光，满是爱意。
「可可，我终于有资格娶你了，你曾经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如今我赚到了钱，以后一定让你过上公主般的生活！」
可可眼眶仍红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才不是公主，哪有被家人扫地出门的公主啊？」
秦宣十分不赞同，「在我眼里，你就是公主，是你父母不懂珍惜，居然跟你断绝关系，以后有他们后悔的！」
望着这温情的一幕，我心里涌上无尽悲凉。
秦宣为了这个女孩，不惜以爱做局，杀人骗保。
我陪他走过的那两年，简直是一个笑话。
滴答——
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脸，泪水有如实质，砸在了他们走过的小径上。
下一秒，我的双目无比刺痛。
再睁眼时，我清楚地看见，两人的头上，分别多出了红色的血字。
那是他们的阳寿。
秦宣还有四十年，可可……一天？！
我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巫族。
记忆里的妈妈曾对我说过，巫族拥有神秘的力量，与黄泉存在某种联系。
巫族有天赋者甚至能看到他人寿数。
没想到，我活着时看不到，死后却突然觉醒这种天赋。
不仅如此，我的脑中还多了一些巫族密辛与术法。
其中一道换命术让我陷入沉思。
只要情侣间有一人愿意发誓献出性命，我就能为他们二人换命。
可惜我的尸体大概已经火化了，否则我一定让这个「杀妻骗保」的畜生知道，什么叫言出法随。
思绪翻转间，我看着眼前的女孩洋溢着止不住的幸福笑意，心中有些怜悯。
她的生命将在今天终止。
是病逝，还是意外？
我侧眸，看向衣冠楚楚的秦宣，蓦然划过一个荒唐的念头。
亦或是……人为？！
深夜，秦宣悄悄潜出公寓，绿篱处，一个黑色身影在等他。
在看到那张刀疤遍布的脸时，我如坠冰窖。
尽管我已经有所猜测，可当事实血淋淋撕开在眼前时，我依旧痛的无法呼吸。
明明是灵体状态，胸口处却仍能感知到刀刃搅进脏腑的剧痛。
那十八刀，残忍而坚决。
更可笑的是，我之所以加班到深夜，就是为了那点可怜的加班费。
我那时很天真，以为我多攒一点钱，可以令结婚时秦宣的压力小一点。
那天夜里，我得知秦宣犯了胃病，我拖着加班透支的身体，步行去买他最爱的小馄饨。
可我的生命，却永远停止在了那个寒冷的黑夜。
我当时满心欢喜筹划着未来，而秦宣在谋划着我的死亡。
「秦宣，干完今天这票，我就不做了，我弟的药费已经凑够了。」
凶神恶煞的刀疤脸，声音却意外的憨厚。
「袁悲，你还记得，我们一共杀了多少人吗？」
秦宣嘴角噙着笑，他那样轻佻不屑的姿态，我从未见过。
刀疤脸叫袁悲，闻言垂下头，「算上昨天那个，一共十八个。」
「第十八个，你是怎么处理的？」秦宣淡定地仿佛是杀了十八只鸡，一派从容。
我的寒毛直立，原来算上我，已经有十八个人在他们手里遇害了。
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哪是为爱杀人，分明就是个无敌变态杀人狂！
原来，那个叫可可的女孩，就是他们的第十九个目标！
我想到了那双澄澈的眼眸，心里暗自做出决定。
袁悲的神情麻木，指尖微颤，「昨天那个，很干净，除了心脏被绞碎，其余器官很完整，价格不错，卖了300万。」.
昨天那是……我的身体，连全尸都没留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特么的不仅杀人，还贩卖器官？
「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气得发抖，我挥舞拳头，想揍死这两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可我的拳头无力地穿过这两个禽兽的身体，在空气中，激不起一丝涟漪。
我悲凉地闭了闭眼。
是啊，我已经死了，就连我的灵魂都只能在害死我的人身边徘徊。
我好不甘心，我替枉死的自己不甘心，也为前面十七个被残忍杀害的女孩感到愤怒。
「做的不错，看来以后得专挑干净的下手，上一个吸烟的，肺都烂掉了，别的加起来才卖了一百万。」秦宣满意地舒展开眉眼，神情愉悦。
见状，我和袁悲都明白了秦宣的意思，他是在提醒袁悲，手上那十八条血淋淋的命，他没有退路，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袁悲默然，突然问他，「秦宣，这十八个女孩，你一次也没动过心吗？」
秦宣仿佛听见了一个离谱的笑话般，勾起薄唇，笑得迷人而残忍。
「她们在我眼里，和鸡鸭鱼没有任何区别。」
我微微怔住。
「这种没背景，没亲人的女孩，尤其容易得手，就像昨天那个，我随便发个誓，说愿意为她去死，她就傻乎乎地在保险单上签字，这十八个人里，就她最蠢。」
「她也不想想，我这么帅，怎么会看上她这种普通女生？个个以为自己是灰姑娘能遇到白马王子，挖掉恋爱脑整个脑子就空掉了。」
「对我而言，她们就像地沟里的老鼠，懦弱肮脏，我问你，难道你会喜欢上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吗？」
听到这些，我本该歇斯底里，可我却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