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扶持他做了皇上,也终于成了他的皇后。
可他得权之后却亏待我、算计我、伤害我,
纵容宫嫔谋害我的孩子。
一味隐忍不是良策,我要让他要付出代价!
日月难同辉,你我终相离。可能这就是我们的结局。
(理智女主远离渣男~)
今日是沈贵妃加封的大喜日子,我推脱身体抱恙,并没到场观礼,独自躺在中宸宫里躲清闲。
殿中央搁着冰块,漱儿坐在榻边给我摇扇子,轻风裹着凉意,将我四肢百骸都熨帖了一番。
我舒服地闭上眼,听到漱儿试探着说:“娘娘,自古君心难测,总是只见新人笑的,您看开一些,莫要太过伤怀。”
“呵,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宫伤怀了!去,再取两碗杏仁奶酪来,要冰的。”
漱儿有些犹豫:“可是您的身子……太医交代过不可贪凉,于您玉体有碍,怕是会影响日后的孕事。”
我睁开眼看她:“你觉得我忌凉食就能有孕吗?皇上都多久没来中宸宫了,我拿什么怀?”
听我换了自称,又如未嫁之时一般,漱儿便知晓我是要同她说真心话的了,警觉地瞟了眼窗外,才起身凑到我身边。
“那您就多用些心啊,想办法留住陛下,实在不行您就主动去找他嘛!在这深宫之中,君王和人心都不可信,唯有子女傍身才是实打实的。”
说完又退后一步跪下:“小姐莫怪我多嘴,这是夫人交代的,让我多劝劝您……以前的事,就忘了吧,人活着总要往后看的。”
前尘旧事已远,在旁人的口中如同随口呼出的呵气,总能轻易消弭。于我,却是凝结成了水,一滴一滴在心口冻结。
到如今,同殿中摆的那冰块也差不多厚了,这样说来,倒是省了这些降暑的物事。
我轻笑一声,漱儿又紧张起来,甚至不顾体统地握住我手:“娘娘,您还好吗?”
她语中的关切和心疼溢于言表,更多的是害怕,怕我又回到从前的某时,为情所困钻了牛角尖。
我拍拍她手宽慰:“放心吧,我再也不会伤害自己也让你们担心了,他早就不值得了。”
漱儿的母亲是我的奶娘,自幼与我一同长大,形影不离,早就超越了主仆之谊,更像是姐妹。
她对我忠心耿耿,我对她也是无话不说,所以我同玄凌的那些事,她是最清楚的。
更清楚我是如何从曾经的意气风发走到如今的心如死灰,坐在这后宫之主的位子上徒有虚名,连稍微得脸的嫔妃们都敢踩在我的头上了。
就说那新晋的沈瑶荷,母家并不显赫,初入宫时只封了不起眼的常在,却能靠着自己的钻营,一路爬到贵妃的位置,连他父亲沈重也从五品升到了从一品的户部尚书,掌握着财政大权,为天子心腹。
这一切凭的并非她的容貌,在这大禹朝,还没人能比得过我这才貌双全的第一美人。
更不是她的心机和手段,恰好相反,她是典型的胸大无脑又矫情鲁莽,看我并不得宠,便时常与我作对,还在背后使绊子害我。虽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我思来想去都不明白,她是跟老天借了胆子吗,敢跟我这当朝皇后,内阁首辅加两朝帝师的孙女来叫板!
后来我才知道,是玄凌给她的胆子。
玄凌忌惮我,见她与我不睦,便一方面有意暗示引导她与我反目,另一方面扶持她上位,就是为了牵制和分化我的权力。至于为何挑中了她,大概是因为她够蠢,好摆布。
这堪比封后的典礼也是为了让我脸上难看,我自然不会去自取其辱。
漱儿见我不以为意,也不多劝,只是皱巴着小脸,晚膳时连她最喜欢的红烧肉都没夹两口。
直到沐浴前服侍我卸头冠时,才轻叹了一句:“小姐当年真是看错了人……”
我苦笑摇头,看着铜镜中人葱眉如烟,顺滑的黑发拢在一侧,衬得肤如凝脂,鼻尖一颗小痣风情万种,眼眸泠泠如深海,里头俱是愁绪,眨眼间又藏下翻涌的怒恨和不甘。
“我想了一日,觉得母亲说的对,还是要生个孩子傍身,以图来日才是。”
漱儿闻言立刻来了精神,很快又蔫了:“今日是沈贵妃大喜,陛下必是在她宫中……不过也不急于一时。”
我嗤笑一声,手指微蜷,凤钗在桌面上划下一道淡淡的刮痕。
有些事,争的便是这一时一刻。
亥时过半,我正倚在榻上看书,忽闻宫外尖叫声四起,喧闹成一片。
漱儿推门进来,面色慌张:“娘娘,沈贵妃的永和宫走水了。”
“情况如何了,陛下呢?”
“火势不小,防火队正在全力灭火,御林军也赶过去了,想来无事。”
我不慌不忙地合上书本:“那就好,我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给我盛碗鱼汤来。”
“是。晚膳时娘娘一口鱼汤也没用,我就给您在炉火上温着呢,很快就来。”
漱儿说完就快步出了门,我趿着鞋子走到窗下,俯身轻嗅桌上的萝丝花。
半粉半白的花瓣层层叠叠,中心一簇蓝色的花蕊,墨绿色的花茎在夜风中轻颤。
我伸手触了触花瓣,一片滑腻,像涂着一层细粉,淡淡的芳香,尾调有些呛喉。
不由轻咳了两声,漱儿便端着鱼汤回来了,我刚喝了半碗,忽觉腹中绞痛,像是有什么搅着我胃肠往上涌,呕吐不止,最后只剩了褐色的胆汁,夹杂着斑斑血迹。
我在榻上蜷缩成一团,直到太医施针后才缓解一些,刚喘匀气,玄凌就来了。
他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下摆处还沾染了一撮烟灰,显然是匆忙赶来的。一贯的面沉如水,嘴角绷着不怒自威,眸色晦暗如海,看我时却带了些温和,将浑身的冷厉之气冲淡了些许。
这样的眼神,当真是久违了……
玄凌走过来在榻边坐下:“为何会突然不适,还吐血,现下可好些了?”
我躺着也没起身行礼,他说我与他之间不必守这些虚礼。从前我以为这是对我的宠爱,后来才知是杀我的钝刀。
“劳陛下挂心了,臣妾无碍,就是听闻陛下在永和宫遇险,一时急火攻心。眼下看陛下安然无恙便放心了,陛下乃真龙天子,想来自有神明庇佑,万事无虞。”
玄凌最在意祸福命理,我便专挑他爱听的说,他果然肉眼可见的开怀了一些。
接过漱儿手中的汤药亲自喂我,眸色专注,像极了我俩初识。
我叫魏萦,祖父是太傅,父亲是威远大将军,虽为女子,却是嫡长,在家中最得宠爱。
连一向古板的祖父都在我的缠磨下答应了让我习武,并由父亲亲自教授,加之我琴棋书画和文章皆十分出彩,可谓是文武双全,在京中颇具佳名。
那时所有人看我都是惊讶而赞叹又带着些讨好的,只有玄凌,他的目光藏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我十分不看好他,更不知道他这盲目的信心从何而来。
玄凌的母妃位份较低又早逝,他在先帝跟前并不得宠,性格倒是沉稳内敛,不卑不亢,跟着祖父念书,被夸过是个好苗子。
我第一次见他,是祖父患病卧床,学生们自发来府里探望。玄凌也来了,跟在众人后头,话不多也不爱出风头,却掩不住他通身的光芒。他身量挺拔,皮相好,气质端,只是静静站着,便兰芝玉树。
父亲带兵出征,家里的兄弟们也不在,我便担负起了陪同的工作。
转了一圈院子,便在后花园玩起了投壶。我于武艺上只是皮毛,但于技巧上却是很有天赋,将一众皇室子弟赢得很是难看。
他们也不在意,一个个都笑捧着夸我巾帼不让须眉,其实不过是看中了我家的权势和我的美貌,没意思透了。
只有玄凌,摩挲着黢黑冰冷的箭头,低声问我:“小姐可愿我比试一局,赌个大的?”
我抬眼看他:“赌什么?”
他扯扯嘴角,凝着我眸色专注:“赌你,一局定胜负。”
那一局比试进行的很是胶着,玄凌比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兄弟强了许多,力度和准头都十分精准。
他老神在在,我却越来越慌,有些后悔自己心高气傲,太过草率地答应了他的赌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