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薪水那天,我排在队伍里翘首以待。
突然我妈一下冲过来把我推开,顺势抢过我的薪水揣在怀里。
我目瞪口呆她的操作,下一秒直接将她扑倒。
「抢这么急,是赶着给自己买棺材吗?」
没等她开口回击。
我往地上一躺,开始打滚撒泼,大哭大叫,口吐白沫,阴暗扭曲爬行。
我叫陈夭,夭折的夭,顾名思义,我一生下来,我爸妈就想我自行了断。
不为别的,只因为我是个女孩。
在我出生的一小时里,我妈拒绝给我喂奶。
我爸不恼,找了块破布随便一裹,就准备出门把我扔了。
结果在半道遇到个云游的老道士,他说我命里带兄弟,若是我没了,我爸这辈子都不会有儿子,于是他又把我抱了回去。
幸好没过几年,我妈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从此我的人生就只为他而活。
他哭我被打。
「你这个贱蹄子,怎么又把你弟弟惹哭了,给我滚一边去。」
他笑我还被打。
「看你弟弟笑得多讨喜,哪像你一天天哭丧着脸,看着就晦气。」
他闯祸我依旧被打。
「你不知道看着你弟弟点?就这样看着他闯祸,我养你有什么用」
....
对这样人生我习以为常,任由他们蹉跎。
没等我成年,我爸妈就迫不及待将我送进厂打工赚我弟弟的彩礼钱。
彩礼钱存的差不多了,又立马将我卖给老男人,去换我弟弟的房钱。
我嫁过去没两年,便因为家暴去世。
而他们只知道欢天喜地的享用我的赔偿金。
再度睁眼,我回到了十五岁这一年。
这一世,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我妈被吓得愣在原地,不敢骂也不敢动。
我瞅准时机,从她怀里抢回钱。
见钱没了,我妈终于反应过来。
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捶腿一边哭。
「大家快来看啊,陈夭狼心狗肺,竟然对自己的亲妈动手,生她养她的亲妈竟然还不如一点薪水。」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拼死拼活生下的女儿,竟然动手打我。」
……
我学着她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对面,哭喊声比她更大。
「我的命怎么这种苦,爹不疼娘不爱,刚出生就被扔在外面,连取得名字也是希望我快点夭折。」
「从小就没吃过一口奶,靠村里这个伯伯喂一口,那个婶婶喂一口才勉强活下来。」
「被打更是家常便饭,我要是不存点钱就要被他们嫁给村头的傻子当媳妇了。」
我一边哭一边卷起自己的裤腿和衣袖,漏出遍布四肢的陈年旧伤。
「我的天啊,没想到陈夭这姑娘过得这么惨。」
「怪不得她连身合身的衣服都没有,只能一直穿厂服,脚上的鞋一看就是男款,一点都不合脚。」
「我们还时不时出去改善一下伙食,陈夭永远都是厂里免费的馒头和青菜,原来钱全被家里拿走了。」
「这种人,也配当妈,呸~」
……
七嘴八舌下,我妈的气焰消失了一大半。
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任由他们摆布。
我深知我这样家庭的人,只有考出去这一条路。
马上快开学了,我去厂长办公室提离职,他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额外又多给我几百。
说以后遇到难事,他永远在厂里给我留一个位置。
离开的时候,同事心疼我,把她们新买的衣服和鞋子塞到我怀里。
「陈夭,回去以后你爸妈如果又打你,你就跑,我们都在这里,你不要怕。」
我不会再软弱,死过一次的人,什么都不怕。
回到家,我妈添油加醋把事情告诉了我爸。
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没有我的碗,我自己去厨房盛了一碗,随后坦然在桌子前坐下。
我妈见状从我手里夺过碗摔在桌子上,「吃吃吃!就知道吃,一分伙食费不交也有脸吃。」
我爸也在一旁附和,「赶快把钱交出来,否则老子打死你,赔钱玩意儿。」
我站起来和她们对峙,「这钱我要留着读高中,你们想也别想。」
「败家玩意儿,钱不留给你弟,就知道自己花,别吃老子的饭。」我爸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他是庄稼人,力道十足,我疼得躺在地上缓了好久。
桌子上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儿子,多吃点儿,来,把鸡蛋吃了。」
「哈哈哈,老子的儿子就是厉害,一口能吃一个鸡蛋。」
我从地上爬起来,去外面接了一大盆水,我吃不成那就谁也别吃。
一盆水,把她们淋得透心凉。
弟弟被吓得破口大骂,「你个小杂种,竟然敢泼老子,我打死你。」
这些污言秽语,十岁的弟弟信手拈来,因为在家父母就是这么骂我的。
我也不惯着他,上前把他从椅子上一把扯过来,甩手就是两耳光。
「不会好好说话,就给我闭嘴。」
我弟捂着脸疼得哇哇乱叫。
趁我爸起身之际,我拔腿就往外跑,这个节骨点跟他硬拼硬,那我就是傻。
到院子里,他从墙边捡起一根木棍,一边骂我一边追我。
「小杂种给老子站住,反了天了,还敢打你弟弟。」
见我爸抓不住我,我妈也找了根藤条来堵我,一左一右。
我弟也从屋子里翻出一把镰刀,嚷嚷着要找我报仇。
三个人一起,让我没有退路。
我被我爸踩在脚下,一鞭子一鞭子抽。
我咬紧牙关,这些痛和上一世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把钱交出来,否则今天老子就打死你。」
我妈上前搜身,没有找到钱,狠狠给了我一脚。
我弟见没有钱,坐在地上大闹,「不行,你们说好给我买自行车的。」
说完突然起身,举着镰刀向我挥来,还好我反应快,镰刀只是擦过我的胳膊。
爸妈被吓了一跳,连忙去安抚他们的宝贝儿子。
「你放心,妈一定拿到钱给你买自行车。」
趁他们不注意,我打开院子大门,一边跑一喊救命,直奔村长家。
他是村里的老人,管理整个村有很多年,说话自然有分量。
以前父母让我干一些超出我年龄的活,村长看到每次都会说几句,看我寒冬腊月穿的单薄,也会把他女儿的棉服给我。
他眼里的心疼是我在父母身上从没有见过的。
在逃跑的途中我都不需要酝酿情绪。
村长眼里满是疼惜,「闺女,怎么呢,哭成这样?」
我直直冲村长跪下,一边磕头一边卷起袖子,「大伯,您救救我,我爸妈还有弟弟要杀了我。」
村长看着我伤痕累累的胳膊,眼眶湿润,「哪个杀千刀的,把娃打成这样。」
我拉着村长的裤腿,迟迟不起身,就一个劲哭。
周边的邻居也被我吵醒,纷纷出来查看情况。
这时我爸妈和弟弟也赶了过来,我爸冲村长赔笑道:「孩子不懂事,吵到您睡觉了,我这就带回去教训。」
我爸准备上前拉我,村长一个侧身把我护在身后。
「孩子做了什么,要被你们父母打成这样?」
「就吃饭的时候吵了几句嘴,娇气得很,顶撞父母,打弟弟,我和她妈就教育了几下,没下重手。」
我不等村长开口,率先反驳,「大伯,我爸用的棍子,我妈用的藤条,我弟还拿镰刀砍我,我真的好疼好疼,您救救我。」
听到我的话,我妈把藤条藏到身后,又去拿我弟手里的镰刀,「哪能啊?这孩子瞎说的。」
我弟推开我妈,举着镰刀又冲我来,「老子今天就是要砍死这个小杂种。」
村长护着我,这时是真生气了,「陈强,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小就敢打骂自己的亲姐姐,是不是以后进牢里你才知道管?」
听到村长这么说,我妈有些不悦,「村长,我儿子不过就是跟他姐姐开个玩笑而已,您不能这么诅咒,他以后是要挣大钱当大官的。」
周围的村民也开始帮我说话,「你们家从来就不把闺女当人看,那么小一个娃娃,人还没背篓高就要下地干活,寒冬腊月还得去河里洗你们一家的衣服,差点儿被淹死。」
「我家的事关你屁事,用你多嘴,我给她吃给她穿还不够吗?」
听到大家都站在我这边,我从村长身后走出来,跪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