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
我给孩子起名祝福，希望他受到所有人的祝福。
为此，我向神祈求，让他平安降生。
但我忘了，神迹不是免费的。
我要向祂献上祭品，和我的灵魂。
“李学东先生，你说当时被人迷晕带进巷子之后没有任何反抗能力是吗？”
面前身着警服，负责审问的男人是我的同学，程杨。
逼仄的空间压迫得我喘不过气来。
“是，我听到有人喊我，跟着声音过去就感觉有东西捂在我脸上，之后就没有意识了。”
程杨扔出一堆犯罪现场的照片，上面的画面惨不忍睹。
死者的头颅消失不见，从脖颈处径直斩断，舌头被扯了出来齐根断掉，刚好扔在我的手边。
墙面上用死者的血液写着：我回来了，你们还记得我吗。
“墙面上的字，你有印象吗？为什么是我回来了？”
程杨靠近我，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我的脸色和头顶的白炽灯一样惨白，因为受惊，我到现在都没有思绪。
程杨与我对峙许久，直到审讯室的门被敲开，才有新鲜的空气流通进来。
“程队，李学东的妻子过来保释他。”
我从窗户的边角看到余舒正焦急地看向里面，她挺着大肚子，不断往审讯室方向靠。
“李夫人，你冷静一点，你丈夫只是例行谈话，现在还没有确认凶手到底是谁。”
余舒也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听到这句话后，也不管自己孕妇的身份，当即冷了脸。
“既然你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丈夫是凶手，那么我有足够的理由带他离开。”
余舒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十分钟，时间到了我要见到我的丈夫。”
她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不吵也不闹，但却有威圧感。
吵嚷结束后，程杨才回到审讯室，这回带来了一个化验科的女警。
“李先生，根据犯罪现场的检查，我们发现除了有你被拖曳的痕迹，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我抬头看着他们，“所以你们认为我是凶手吗？一个被迷晕的人，去杀死另一个活蹦乱跳的人？”
我们双方陷入僵持，程杨率先败下阵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警方暂时没有头绪，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协助我们破案。”
这话让我一愣，第一次听说让嫌犯帮忙破案。
程杨看懂了我的心思，只能递给我一打案件资料，里面是我从业多年的信息。
“这是干什么？”
“学东，从你的从业状况来看，您是目前犯罪心理侧写的顶尖人士，你曾为警方提供多次线索帮助破案，所以这次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将凶手的形象刻画出来。”
我把卷宗一扔，摊开手。
“抱歉，我无能为力。五年前的事件后，我再也没干过这一行。哦对了，时间到了，我的老婆在等我。”
拘留的时间已经到达24小时，即便程杨想要留住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看我离去。
“老公，你吓死我了，当时你突然不见，我才报警找你，没想到你被牵扯进这种事情。”
余舒拍拍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我目光柔和盯着她，看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今天我老婆真威风啊，还有宝宝给我助威。”
余舒忍不住拍了我一巴掌，“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大庭广众的害不害臊！”
这时我的眼睛里只有余舒，和未来的“我”。
刚到家门口，就被余舒拦住，用柚子叶在我身上拍了又拍。
“去去晦气。”
我仍由余舒折腾，直到她把我推进洗手间。
“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来。”
听到余舒离去的脚步声，我这才放松下来，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慢慢地，镜子里竟浮现出陈南的身影。
“他为什么杀我？”
“我不知道。”
“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人头猎人吗？”
五年前。
“A市频繁出现连环杀手，此人目标不固定，目前已有四名市民遇害，几人之间没有相似之处，警方认为这是一起无差别杀人案件。”
那时我是A市警方临聘的心理画像师，根据凶手的作案手法，我把凶手的模样、动机、下次犯罪的几种信息提供给警方。
本以为胜筹在握，能顺利抓到凶手。
但是，这次的画像出了偏差，抓到的嫌疑人与人头猎人毫不沾边。
警方不仅没有抓到凶手，反而让凶手再杀一人，并向警方发出挑衅。
我也因为这件事名落千丈，事业受挫，只能靠其他工作维持生计。
那几个月人心惶惶，全市一级戒备，生怕再出现同种情况。
不知为何，凶手自第五起案件之后销声匿迹。
我也是那时遇到的余舒，她带我走出了灰暗的日子，才有了如今的我。
“学东，你好了吗？”
余舒在外边敲门，我这才回过神来。
“马上！”
我冲了个凉，等出去时余舒已经为我准备好了饭菜，接风洗尘。
我从背后抱住余舒，抚摸她的肚子。
“我们余舒真的是贤妻良母，你也不要太担心，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我把头依靠在余舒肩膀上，感到莫名安心。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和小学东一起，不要乱出门了。”
余舒温顺点头，她一向很听我的话，我知道。
晚上，我收到一则未知电话的信息，是一段视频。
是游乐场的监控视频，恰好录到了我被凶手拖进去的模样。
【这是我们新发现的监控录像，你的嫌疑暂时被排除了，希望你能考虑我们白天的提议】
我放下手机，但还是吵醒了余舒。
“老公，是谁啊？”
她迷蒙地问我，我安抚性摸摸她的头。
“骚扰信息。”
【我知道你还在介意以前的事情】
【这次事情非同小可，我们联手可以抓到五年前的那个人】
【图片.jpg】
程杨一直给我发消息，手机不停震动，突然响起了铃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响。
我连忙调整静音模式，轻声走到阳台上，关上玻璃门才接通。
“学东，你先别挂，听我说完。”
不等我开口，程杨率先出口阻止。
“这回我请示过领导，可以让你接触案件资料，但是你要24小时在我们监视之下。”
我有些烦躁，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烟出来，随便摘了一根枝条在嘴里含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
“你会的，当初被霸凌案件的人，也有你。还有，你会心甘情愿认输，放弃犯罪心理侧写大师的荣耀吗？”
我轻嗤，“那都不重要了。”
挂断电话，转身看到了身后的余舒，她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我将她抱回床上，摸着她冰凉的脚，不禁恼火。
“都说孕妇不能着凉，你怎么不听呢，你等我给你端热水来。”
我听到身后余舒开心的笑。
“把脚放进来。”
我的语气强硬，余舒听话地把脚放进了热水盆。
“你真的不考虑帮他们吗，也算是帮以前的自己。”
我愕然抬头，以为余舒会不愿意我掺和这件事，余舒的眼眯成了月牙。
“别担心我，做你想做的。更何况，我喜欢的是以前那个你啊！”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打在余舒的脸上，我想到昨晚的事情，拿起手机给程杨回复了一条讯息。
【我答应你，你们保护好我老婆】
【好】
程杨像是等待我的回复，立刻就同意了。
来到警局，我被单独带到了一个小会议室，四角都装上了摄像头。
“你别误会，我们是按规定。”
我摆摆手，打开了桌上的平板，里面是程杨说的监控视频。
监控里的我被一个戴南瓜头的人拖进了小巷子，全程没有任何反抗。
没多久，陈南的身影也出现在监控里，他手上拿着锋利的匕首。
几分钟后，监控里传来呼救声，仅仅几秒，变成了“唔唔”的声音。
我把监控暂停，盯着程杨。
“陈南是在这个时候被断掉舌头的，这时他还没有死。”
点击播放键，隐约看到一双手伸出巷子求救，立刻被拖了回去，地上形成拖曳的血迹。
等到警方来之前，巷子里都没有人出来。
“你有什么想法。”
“首先，能拖动我的一定是个成年男子；其次，陈南并不知道我和凶手在巷子里，并且凶手带有武器；最后，这是死巷，没有出口，凶手如何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