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她从25楼高高跃下，直到坠落地面四肢扭曲脑浆迸出。
她明明死的那样惨烈，可我却一点都伤心不起来。
夜晚的风刺的骨头发冷，一声沉闷地撞击将我正在游离的思绪拉回。
下一刻，我的头皮瞬间炸开。
原本完整的人，就这样碎裂在我的眼前，四肢扭曲，脑浆迸裂。
而她，正是要求我在楼下等待她下楼的姐姐。
我的名字叫张以萱。
与身边人不同的是。
打小就有个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
她叫张以柔。
人如其名，姐姐一生下来，就过分的安静。
也正是因为她的沉默寡言，班上的男生总是欺负她。
上小学时，那些调皮捣蛋的大男孩儿总会抓到姐姐一个人的时候嘲笑戏弄她。
再过分一点，会将她堵在墙角，朝她身上吐口水，说着一些难听的话：「你一辈子都是丑小鸭，别妄想变成白天鹅了。」
「成绩这么差，还总是一副欠你钱的模样，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啊！」
明明这些「坏孩子」都没有十岁出头，可嘴里却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姐姐。
一是因为她的性格，平时沉默寡言柔柔弱弱的。
面对这些「坏孩子」的愚弄，她也不会有过多的反抗。
其二，也是她受欺负最直接的原因。
那就是我。
好像从出生开始，我和她的人生就绑在了一起，相互交汇，难舍难分。
这也就造成了他人将我与姐姐拿来做对比。
从小，我的成绩优异，性格也很活泼，老师总会在课堂上有意无意的表扬我。
同学一到下课就会围在我的课桌夸我如何如何的厉害。
而姐姐的成绩几乎是班级垫底。
每个学期我都可以拿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回家。
可姐姐除了试卷上那些大红叉之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拿的出手。
即便是父母，也会夸一踩一。
饭桌上，妈妈指着我的奖状，看向的却是姐姐。
「以柔啊，你看看以萱多优秀啊，你这个姐姐要多跟妹妹学习，不要总是沉默寡言的......」
姐姐也是倔脾气，无论父母训得多厉害，她也不会回答一句话，给别人的感受就是「不妥协」。
妈妈急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跟你说话你也不应一声，生你还不如生条狗，起码还会对我摇尾巴。」
姐姐依旧沉默......
原本喜笑颜开的父亲，突然将筷子摔在姐姐的脸上。
筷子从脸上弹到碗边，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妈妈跟你讲话你屁也不放一个，你想干什么？」
父亲的脸憋的通红，两眼恶狠狠地瞪着姐姐，就像看仇人那样看着她。
她的脸上也被筷子刮蹭出了一道明显的伤痕。
这是我从爸爸身上永远都得不到的。
换句话说，我爸从来不会这般看我，只有姐姐。
我被爸爸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朝着怒目圆睁的父亲哀求着：「爸爸不要这样，我害怕！」
可姐姐却依旧沉默不语，小小的身躯不禁控制地颤抖着。
其实，她也很害怕。
那些「坏孩子」对姐姐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简直就是丑小鸭。」
而她，明明被这般嘲讽，却依旧默不作声，只是垂着头，指甲狠狠地捏入手心，直到刻出清晰的红印子。
大多次，我会护在姐姐的面前，用尽全力呵斥着这些「坏孩子」。
「我的姐姐，不需要你们在这说三道四！」
在我的视角看来，我是姐姐那唯一的保护盾。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会逮住机会，出现在我不在的地方，对我的姐姐又打又骂。
同样的家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这让我清晰的体会到，姐姐的无助。
那天，姐姐在学校大扫除，嫌搞卫生麻烦的我自顾自回了家。
到家没多久，天空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说来奇怪，这个天气让我的心口发闷，总觉得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第一反应，就是那还未回家的姐姐。
但转念一想，姐姐今天出门特意带了一把伞。
我朝着窗外看了看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心里想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便不在意的回到了，翻开在学校剩下还未完成的家庭作业写了起来。
直到姐姐浑身湿透的从外面回来，脸颊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我知道，她又被「坏孩子」欺负了。
妈妈看到她这样，和往常一样没有关心，反而毫不避讳的翻起了白眼。
「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就知道在外面鬼混，现在好了吧，淋成了落汤鸡，有的你好受的！」
姐姐没说话，让人干着急。
妈妈又翻了个白眼，脸上愤怒的模样越来越明显。
「还不去把衣服换了来吃饭，难道要我请你吗？」
她没有发现姐姐脸上的巴掌印。
也或者，妈妈早就习惯了，从很久之前开始，她就会以「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蛋」的理由来责怪姐姐。
我在一旁瞧着。
看着姐姐湿透了的衣服，已经分不清楚是眼泪还是被淋的雨从脸颊滑落。
她走进房间，眼里都是绝望。
无数个夜晚，我都能时不时听见姐姐的啜泣声。
偶然会瞧见她那缩在被子里发抖的身躯。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是姐姐，该怎么去承受这些伤害。
直到我们都考上了大学。
我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一所知名的高校。
姐姐也靠自己的努力，和我留在了同一所学校。
只不过，分数的差异，让我们分配到了不同的专业。
这天，姐姐的脸上出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笑容。
她拉着我的手，激动的告诉我：「萱啊，我好像，喜欢上一个男生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姐姐会在童年被一群男生欺负之后，又可以对一个男生心动。
我的第一反应，是替她高兴。
「真的吗！快和我说说是谁！」
我从没见过姐姐这样，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张整天厌世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光彩熠熠。
她娇羞的红着脸，整个人过分的扭捏。
「我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我拍了拍姐姐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鼓励。
「不要怂啊姐，你长得这么漂亮，还有哪个男人会拒绝你啊。」
换言之，我自认为，没有一个男人拒绝的了我。
姐姐拥有着和我同样的面孔，同样的身材。
就连背后的胎记也长得一模一样。
她毫无顾忌的向我坦露：「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生。」
听到这，我又惊又喜。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能得到姐姐的喜欢。
看着姐姐坚定的眼神，我能猜到。
她真的从过去的阴霾走出来了。
原本我以为，事态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我带着我的男朋友出现在姐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