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让我妈给表哥买房。
见我拎着流浪猫回家，他讥笑。
「自己都养不起，还有闲心管猫。」
他不知道，捡到猫的第二天，我中了五百万彩票。
我对着猫啧啧摇头。
「买房子的钱都没有，还有闲心管别人。」
后来，舅舅一家高高兴兴去买房，我直接亲手送了表哥一套大牢房。
我回家时，舅舅正在劝我妈出钱给他儿子买房。
他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翘着二郎腿瘫在沙发上，苦口婆心。
「姐，家豪是我们苏家唯一的根，你是他亲姑姑，买房子的事情肯定要帮衬的。」
「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呢？何况这么多年了。」
福宝被我从猫包里拎出来，喵喵叫。
舅舅看我回来，亲切地假笑。
「舅舅说得对吧？优优肯定不记仇。」
舅舅这个角色在我的人生里份量很轻，最深刻的是他一巴掌扇得我耳鸣。
「赔钱货，还想毁我儿子前途！」
我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见我不搭理他，舅舅仍做足长辈姿态，摆出为我着想的说教模样。
「女孩子就不该到处乱跑，非要去别的城市闯荡，还不是灰溜溜回家，何必嘛？」
「听舅舅的，嫁个土豪，少奋斗十年，这才是你的人生意义。」
舅舅又嫌弃地看了眼我怀里的福宝，嗤笑。
「自己都养不起，还有闲心管流浪猫。」
听见他的话，我只觉得好笑。
福宝是我一个星期前在公司楼下捡的，一只受伤的流浪猫。
捡到它的第二天，我中了五百万彩票。
再然后，我被公司解雇了，拿着n+1的赔偿金美滋滋回家。
原先我就一直想离职。
福宝怎么不算是只锦鲤小猫呢？
我顺着福宝的毛，阴阳怪气开口。
「买房子的钱都没有，还有闲心管别人。」
舅舅一听急了，一巴掌拍在桌子就要骂我。
妈妈朝我使眼色，笑着打圆场。
舅舅有求于我妈，不好发作。
「女孩子要教好了！不知礼数，我不跟她计较，等以后嫁出去了有得她受！」
舅舅心里有气，脚步踩得很响。
走过福宝身旁时，他忽然重重踹出一脚。
「喵呜……」福宝发出尖锐刺耳的嚎叫，撞在沙发脚下，绵软无力瘫着没了动静。
我心一抽，抱起福宝查看。
福宝病怏怏地趴在我怀里，浑身抽搐，大口喘气。
这下舅舅心里舒坦了，嘴里还骂骂咧咧。
「他妈的挡老子的路，该！」
我妈凑过来看福宝，满眼心疼。
她冷声怒斥舅舅：「你干什么呀！」
「嘁，一只畜生金贵得哟。」
舅舅无所谓地摇头，压根不认为我们会因为一直猫怎么样。
可他刚走没多久，就传来惨烈的哀嚎。
舅舅一出门，福宝就跟没事猫一样跳在地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老小区没有电梯，出门就是楼梯。
听见他的惨叫声，我和我妈置若罔闻，只当听不见。
直到警察来了我们小区，我们才知道，舅舅不知怎的出门就狠狠摔下楼。
他动弹不得，躺了很久才等到一个好心的过路人帮他打了120。
整栋楼都吃了这个瓜。
邻居热心给我们科普。
「那男的非说有人踹他。」
「笑死个人，警察过来一查楼道监控，他左脚踩了右脚绊倒滚下楼的！蠢死了哈哈哈！」
平时除了借钱，舅舅几乎不跟我们来往。
因为当年的事，我们两家关系有些僵。
初一那年，表哥偷了我同学大几千的游戏机，说是我诬陷他。
「我们家都知道，她从小手脚就不干净！」
我挨了舅舅一巴掌，谴责铺天盖地朝我涌来了，扼住我的喉咙。
只有我妈相信我，她赶来护住我，质问老师为什么不查监控。
一查，偷东西的是表哥。
表哥初三，成绩好，他被不痛不痒说了两句。
没人对我感到抱歉。
而因这件事传出了风言风语，原来孤僻普通的我被班级边缘化了。
我没错，但是我还是懦弱地当了逃兵。
最后，我转学了。
舅舅这次摔得不轻，尾椎骨骨折，轻微脑震荡。
他要求我妈拿汤去看望他。
他躺在病床上哭天抢地跟我妈哭穷，疯狂暗示她表哥孤苦伶仃一个人很可怜。
我妈最终妥协了。
房子买了，是二手房。
舅舅听说附近计划建学校，有望成为学区房。
坏消息是，我妈借了他们十万。
好消息是，好巧，舅母买的那套房子，是我的。
舅母喜气洋洋地邀请亲戚朋友来新家，庆贺乔迁新居。
工作稳定后房价暴跌，在我妈支持下，我买了第一套房。
今年我想卖掉它，一直无人问津。
舅母正好买了我这套房子，多亏福宝保佑。
房子还算新，家具布局依旧熟悉。
舅母得意洋洋地告诉我，房子的主人也叫许优优，是跟她有缘份。
办过户的是我的代理人，她傻乎乎地以为只是重名。
舅母不停炫耀，这块要建学校，马上就是学区房了。
三姑六婆四处观望，发出了不得的咂嘴声。
「哎哟，家豪好福气，有这么好的爹妈！」
我压低声音劝我妈，别再给他们钱了。
我妈为难地瞅我，叹了口气。
没想到舅母是个耳尖的，愣是听到了我说的话。
「女娃子心眼就是多，心里曲曲绕绕算计多！」
这么多年我妈对弟弟的帮扶，她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一点羞愧之意。
舅母给所有人倒了茶，唯独忽略我和我妈。
她鼻孔一仰，像斗牛一样喘着粗气，指桑骂槐，怪我小气计较，冷血无情。
在场的亲戚朋友听明白了，纷纷附和安慰她。
舅舅家借钱，从来都没想过要还。
从不打借条，次次推脱说亲姐弟不需要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他们就是填不满的亲情销金窟。
「我知道你们在说我，求求你们别这样！」
我抽抽鼻子，眼眶红了，声音发颤。
「我前男友劈腿，又失业回家，我妈说了，这是我爹生前给我存的嫁妆，都借给你买房子了……」
「舅母，我知道你心善，但万一你不还，我就什么都没有了！生活的苦头我吃够了，只求个心安，你给我写个借条吧！」
我痛哭流涕，在阳台跪向苍天：「爹啊……你女儿过的好惨啊！」
996久了，精神状况不大好。
定时发疯有益身心健康。
我的惨状简直是闻者伤心，我妈也站一旁捂脸小声啜泣。
亲戚朋友们复杂的目光落在舅母身上，让她无地自容。
正义使者七姑八姨见状忍不住鄙夷。
「翠花啊，你给优优写一个借条吧，瞧把孩子逼成啥样了！」
婶婶哆嗦着唇，没想到我妈这么个温婉的能生出个路子这么野的。
「你可憋嚎了！我们回头就给你写！」
我干脆利落地爬起身，笑成朵花。
不怕她赖账，我这么一闹，在场亲戚朋友都知道了。
不还钱，她名声完蛋。
舅母笑不出来，她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了。
我哼着小曲，看着舅舅从裤兜子里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
他大惊失色地瘫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电话是舅舅朋友打来的。
是这个朋友告诉他这块要建学校，而建学校的消息如今在网上公示了。
他打过来赔礼道歉。
改了，学校不建这边。
他们心心念念的学区房泡汤了。
舅母一下就炸了，拳头梆硬砸在舅舅身上。
「你这什么朋友，什么玩意？这不坑我们呢！」
舅舅不耐烦地推了一把舅母，伸手掏兜里的烟。
舅母身子歪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更伤心了。
我好心安慰她：「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先别难过了。」
舅舅转头骂我妈，责怪我妈给他借钱，害惨他了！
啊对，像我们拿枪逼他借钱似的。
好气哦，不过也不是很气。
毕竟房子是我的，钱左手到右手不是？
我眨眨眼，体贴建议舅舅赶紧把房子卖了。
他消沉地吐出一口烟，瞪我一眼。
「哪这么容易？」
我无奈地两手一摊，给他出主意。
「那你问问能不能反悔不买了，卖回去给原房主。」
是的，原房主会同意的。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试试。
我常年静音的手机收到了舅舅的信息。
漏趴本。
我火速回他消息。
舅舅猛地起身，喜怒交加。
「他同意了！但这龟孙砸要扣我们十万块钱，这不敲诈吗？！」
我义愤填膺：「什么？岂有此理！简直是丧尽天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