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弟撒谎说我撕了他的作业,我爸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我妈揪着我的耳朵,把我赶到楼道里站了一晚上。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十分钟前,我跟我弟身体互换了。
他们所有的打骂和惩罚,全都被我弟承受了。
后来,他们商量要把我过继给一个有特殊癖好的老男人,我弟就像疯了一样跑进厨房,拿了把菜刀要跟他们拼命。
“喂!丑八怪,你给我过来!”
我在厕所洗衣服,突然听到赵天晨叫我。
赶紧用水冲了下手上的肥皂泡,走进他的房间,问他有什么事。
赵天晨像个大爷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两手捧着手机,打游戏打得正起劲。
“你不是在洗衣服吗?把我脚上这双袜子也洗了。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脱了!”
我握紧拳头,盯着他脚上那双,穿得发黑的袜子,慢慢蹲了下去。
一股死老鼠腐烂般的臭味,直冲天灵盖,我差点吐出来。
给他洗了这么多年的臭袜子,我还是没能习惯这股味道。
我屏住呼吸,蹲在他的面前给他脱袜子,提醒他抬一下脚。
“赵小溪,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闻闻我的脚,香不香?”
赵天晨脸上露出坏笑,突然抬起脚往我的脸上凑。
我来不及闪躲,正好被他臭烘烘的脚丫子踢中了鼻子。
我感觉到鼻子里涌出一股热流,慌忙用手捂住,可还是有几滴血,滴到了地板上。
“笨死了,谁让你不躲的?”赵天晨三两下脱下袜子,扔到我的脸上,“快点出去,你把我的地板都弄脏了。”
我妈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还不快去拿拖把,把地板擦干净!”
我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一手拿着赵天晨的臭袜子,飞快地跑进厕所。
眼泪夺眶而出,混合着鲜红的鼻血,吧嗒吧嗒滴进洗手池里。
我和赵天晨是双胞胎,从我记事开始,我就知道我跟他不一样。
他是爸妈的命根子,他想要什么,爸妈就给他买什么。
他从小就穿名牌衣服,昂贵的鞋子。
而我到现在,都还是捡堂姐穿过的旧衣服穿。
六岁那年,我学会了做各种家务,因为我妈一句我弟皮肤娇嫩,我就给他手洗了八年的衣服。
冬天自来水冰冷刺骨,我妈舍不得那点燃气费,逼我用冷水。
我的手上长满冻疮,手指肿得像胡萝卜,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握不住。
刚学会做饭那年,我个子还没灶台高,只能站在小椅子上。
有一次赵天晨故意使坏,把我脚下的椅子给推开了,在我摔倒的时候,撞翻了铁锅,锅里滚烫的热油泼出来,淋到了我的脸上。
我痛得大声哭喊,我妈赶过来,却第一时间抱住了我弟。
安抚完我弟,我妈才把目光转向我。
我的脸红了一片,她没有送我去医院,只是拿来一支牙膏,不耐烦地往我脸上涂抹,一边涂一边怪我没用,做个饭都能闯祸。
她的动作很粗鲁,直接将烫伤的地方搓破了皮。
后来,我脸上留下了一个很明显的伤疤。
因为这块伤疤,赵天晨一直叫我丑八怪。
我也因为这个原因,变得越来越内向,自卑,走路的时候我习惯埋着头,用头发遮挡住自己的脸。
我不敢跟人对视,害怕在公众场合被人注意到,就连每次考试名列前茅,被老师叫起来表扬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课桌里去。
即使我成绩好,班上的同学也不怎么喜欢我,他们说我阴气森森的,就像女鬼一样,还私底下给我取了个外号,叫丑女阿飘。
每次有人叫我这个外号,赵天晨都夸张地哈哈大笑。
可明明,是他把我变成这样的啊。
眼看假期就要结束了,赵天晨的寒假作业才做一两页。
就这一两页,还是他为了应付我妈的检查,胡乱写的,错误百出。
晚上,他拿着厚厚一叠试卷,偷偷钻进我住的储物间。
储物间很小,除了一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从淘宝上花三十块钱买回来的布衣柜,就只剩下我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破旧床头柜了。
我趴在床头柜上预习课本,赵天晨进来之后,就把手里的试卷扔到了我的面前。
“喂,丑八怪,今晚上你必须给我做完。”
从上初中开始,赵天晨就把他的作业扔给我,让我模仿他的字迹,帮他完成。
如果我不听他的,他就用各种方法欺负我,逼得我不得不按照他说的去做。
可今晚,我有自己的安排。
我从书本里抬起头,看着他说:“我要学习,没空给你做。我可以把我的试卷借给你,你自己抄吧。”
赵天晨下巴一抬:“少废话!你要是不帮我做,我就告诉爸妈,你在捡破烂。”
“捡破烂怎么了?我只是想买教辅书,他们不给我钱,我自己攒钱买也不行吗?”
他以为我喜欢去翻肮脏的垃圾桶,跟捡垃圾的老头老太太们,抢矿泉水瓶和快递纸箱吗?
我只是想买一套辅导资料而已,他们都舍不得给我花钱。
赵天晨没料到我会反驳他的话,脸都黑了。
他看向我手里的课本,眼珠子转了转:“你在学下个学期的课程?课本这么旧,是买的二手的,还是借的?”
他边说边向我靠近,我如临大敌,慌忙把课本往身后藏。
可我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他一把从我手里夺过书,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帮我做作业,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的书撕了。”
我看着他故意将书打开,做出要撕的动作,脑海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断了。
“把书还给我,那是我从学姐那里借来的!”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毫无章法地往赵天晨身上打。
没想到这一打,我们俩的灵魂竟然互换了。
“赵小溪你作死啊!竟然敢跟你弟动手!”
我妈就像炸毛的老母鸡,穿着睡衣冲进房间,抓住【我】的头发,将我们俩分开。
我爸也赶了过来,抬手就是两耳光扇到【我】的脸上。
赵天晨顶着我瘦小的身体,差点被那两巴掌扇飞出去。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像被打傻了。
直到我爸妈甩开他,跑过来围着我,满脸焦急地查看我的伤势,他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爸,妈,我才是天晨!”
可是,没人理他。
我妈心疼地摸着我脸上的巴掌印:“儿子,疼不疼?”
我爸看到巴掌印勃然大怒,转头又是一巴掌扇到赵天晨的脸上。
赵天晨捂着脸,既委屈又愤怒:“爸,妈,我真的是赵天晨,你们怀里的那个才是赵小溪!”
我爸一脸厌恶,不想再听他胡说八道:“你给我闭嘴!”
我冷眼看着赵天晨被打骂,看着他就像流浪狗一样,委屈又不甘地缩在角落里。
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以前是这么可怜,狼狈。
为了逃离这个家,我拼命学习,每天早晨五点起床,晚上十二点才睡,长期睡眠不足,营养不良,还有繁重的家务要干。
我的身体其实很虚弱,经常这里痛,那里不舒服。
此刻,看到自己的身体被虐待,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心疼。
能够拥有一具健康,没有瑕疵的躯体,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吗?
性别无所谓。
一辈子都换不回去才好。
就是可怜赵天晨,要承受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了呢,嘻嘻。
我妈拿来药膏,轻柔地涂抹到我的脸上,心疼地说:“哎哟,妈妈的宝贝儿子,脸都被打红了,都怪你姐!”
我学着赵天晨说话的语气,茶里茶气地说:“我有几道题不会做,就想问问我姐,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对,突然冲我发脾气,还说要撕了我的试卷,我实在气不过,才跟她打了起来。”
赵天晨气得浑身颤抖:“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撕你的试卷了?”
撕书和撕试卷有区别吗?
再说了,他以前可没少干这种事。
我考试名列前茅,他次次倒数,他嫉妒我的成绩比他好,经常偷偷弄脏我的试卷,撕烂我的作业,甚至是把我的课本丢进垃圾桶里。
以前我忍气吞声,不敢爆发,现在就不一样了。
果然,听到我的话,我爸妈就炸了。
我爸甩了赵天晨一巴掌,骂他恶毒,见不得弟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