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陆听白从校尉到镇国大将军,八年来为他挡过无数明刀暗箭。
他予我深情,许诺回京后就娶我为妻。
可后来,他娶了一个从战场救回来的穿越女。
我丝毫不在乎,因为我也是敌国的内线。
我第一次见到陆听白,他还是一个小校尉,我是一个边疆孤女。
他在战场上把我救起,后来发现我杀敌有一些天赋,身手也很利索,就把我带在身边。
我跟着他出生入死,沙场征战。
我懂他的家国天下,知他的雄心抱负。
一次次生死交付中,他爱上了我。
「声声,等这次跟禹国打完,我就娶你。我们永远在一起。」
「声声,下次不要为我挡剑了,你受伤比我自己受伤还疼。」
「声声,我以后一定要在房子里铺层黄金,让你风风光光地住进去。」
……
军中人人知晓,我是陆听白的心尖宠,他的深情款款只给了我。
我也靠军功让全军将士敬重,成为了唯一能站在陆听白旁边的女人。
仔细想想,我可真厉害啊。
可边疆战事是常事。
那日敌军围城,城中军民人心惶惶。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我们最多只能撑三天。
谁也不知道三天之内援军能不能到。
那天晚上,敌军上了一波又一波。
城楼上下,鲜血染的砖发紫。
白天还说说笑笑的小将士们晚上就都不在了。
我的亲兵为我挡了一箭,死之前还在用手摸索我受没受伤,可落下的手再没抬起来。
一直到天亮前,我们才能有片刻喘息。
陆听白整理了一下自己血迹斑斑的衣服,又给我擦掉头发上的灰尘。
疲惫的脸上鲜血混着灰尘很是狼狈,但这一刻他的眸子却亮得像黑夜里的星光。
他拉起我的手,注视着我的眼里满是情意,一眼万年,不过如此。
「兄弟们,今天就是我和我妻子的大喜之日了,能有各位见证是陆某的荣幸。」
我听见他的话愣了愣,然后心照不宣地朝他笑了起来。
他这是怕我们没明天啊。
所以在这人生的最后一天,他想娶我为妻。
将士们都跟着欢呼,给自家将军捧场。
「欠大家的喜酒,我们打完此战就喝!」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兑现之日或成空话,但是这么来一下,绝望壮烈的氛围也还是淡了一些。
全军士气高涨,我们厮杀到了最后一刻。
倒下去之前,终于等到了援军。
没想到的是,欠的那杯喜酒终究再也没有还上。
那战之后,他在战场救了一个穿越女。
正如当年,捡回了我。
「声声,柔儿无家可归,太可怜了,不如我们收留她吧。」
我看着陆听白眼里的怜惜,一如初见时我遇到的温柔。
看着我们一路走来的将士们担心地看着我。
我安抚地看着大家,对陆听白点了点头,准备离开去处理战后事宜。
那小妖精却走上前来故作柔弱地打招呼。
「姐姐,给你和陆哥哥添麻烦了。」
看起来友好,眼里却满是藏不住的挑衅。
我忍住恶心,生怕糟蹋了我这几天本就吃得不多的饭。
陆哥哥?我认识陆听白这么多年都没叫过这种称呼。
不过看起来,她的陆哥哥倒很是受用。
援军的到来,让我们取得了阶段性胜利。
以后的事很难说,但是边疆的百姓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连年的战争,百姓们已经苦不堪言。
真希望这世界没有战争,可我又能怎么办呢?
陆听白因为以少胜多撑到了援军的到来,得到了圣上的封赏,今年被允许回京述职。
「声声,我带你回去见我爹娘。帝京除夕的花灯节很是热闹,是整个大洛最繁华的景色。」
「我…………」
「陆哥哥,我可以跟你们去帝京吗?我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么好的地方……」
我还未说完的话被打断,她说着说着竟然还掉下两滴眼泪来。
我叹为观止,戏子都没她能演。
陆听白许是没有应对过这种情况,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看了我一眼,一向果决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挣扎,终于在她的哭声中妥协了。
除了几名亲兵跟随,其他人都只能留在边疆。
我给不能回去的人准备了纸笔写家书,不会写字的由我代笔。
大家都很多年没有回过家了,我想他们肯定想要送这一封家书。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他们能回去,我留在这。
他们送信时都表达了对我跟陆听白的祝福,还说等我们回来一定要给他们带喜酒。
当然也有人担心的提醒我。
「总兵,新来的那个女的和将军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不会的,我和将军可是这么多年的感情。」
「也是,您对将军可是最特别的。我们也只认您!」
我装作不在意的笑笑,想着这几日陆听白对她的纵容,心里却并不乐观。
时间过得很快,一月多的风餐露宿,我们终于抵达了帝京。
「俞姐姐,我坐马车晃的我头晕,可以跟你一起骑马吗?」
这女人又整什么幺蛾子,我看着她眼里的算计,直接了断的拒绝了她。
「我不喜与人共乘一骑。」
「陆哥哥,可我真的头晕……」
金柔见我不答应,又扶着额头柔柔弱弱的对陆听白恳求。
「声声,你载柔儿一段吧,我和柔儿男女授受不亲。」
陆听白为难地劝我,全然没有一点我所欣赏的对待敌军时的英勇果敢。
不知怎的,我有点失望,让金柔上了我的马。
「俞姐姐,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微风中,我不屑地笑了笑,也不知她哪来的自信。
我们进城的那日,全城百姓都出来欢迎大洛最年轻的镇国大将军凯旋。
陆听白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我紧紧跟在他后面。
吵闹声让我有点晃神,可能也惊到了我的马。
回过神来的时候,金柔已经跌下了马。
「俞姐姐,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和你一起骑马,我也知道最近陆哥哥对我好冷落了你,但你也没必要推我下马吧。」
她似乎摔断了腿,一直在痛呼。
陆听白也赶紧下马,抱起她去找军医。
只是他临走之前的一眼,让我觉得很陌生。
陆听白,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个样子吗?
人群也乱了起来,百姓们议论纷纷,我没仔细听,但是想也想得到他们说了什么。
我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只在乎陆听白如何想。
可是现在看来,或无分别。
陆听白进宫述职之后,就带我回了将军府。
陆家老将军和老夫人已经等在府里,不出意外,他们也听到了今天城门的风言风语,所以对我很是冷淡。
陆听白也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在回房之前失望地跟我说。
「声声,柔儿她做错了什么,你要让她摔断一条腿?我没有想到,短短几月,你竟变的如此恶毒!」
「你的战马跟随你多年,岂会因为人群的喧闹受惊!」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哪里是我的陆听白。
我的陆听白在战场上足智多谋,每每都能识破敌人的奸计,原来也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算计而迷了眼。
「声声,如今我爹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们只能再等等了。」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说实在的,我有点不认识他了。
「如你所愿。」
我有好多天没有见过陆听白了。
听说金柔自己找木匠做了一种叫轮椅的东西,陆听白大为惊奇。
金柔缠着他去了好多地方,陆听白无一不应。
还听说金柔懂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她的一些想法让陆听白很是欣赏。
「阿姐,听说将军带金柔进宫了,金柔进献了很多宝贝和兵书,皇上对她的兵法大为赞赏,让她当了将军的军师。」
玉玉气愤地跟我汇报这几天她打入将军府膳房内部探听来的消息。
「她能帮到我们,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吗?咱们可以减少伤亡。」
我安慰玉玉。
她沉默的点了点头。
再见到陆听白,是除夕那日。
我记得他说的花灯,早早就开始打扮。
我从边疆来,没有什么好的金银首饰,提前好几天用攒的钱买了一支玉簪。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尽管陆听白可能并非良人,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让我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我没能等到陆听白,只等来了金柔送的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