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爷逼宫时,我杀了我的丈夫南蛮王。
“你该放我离开了。”我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道。
他却猛地将我摁在怀里:“你想都别想。”
我憋住笑:这正如我所愿。不然怎么杀他?
自从杀了南蛮王那日起,我一直被赫连弩囚禁在寝宫。
除却日常交谈,无人与我说话。
他们应是受了赫连弩的命令,禁止向我透露任何外界消息。
我也乐得清闲,反正有人保我性命,我还担心做什么?
只是,我还得必须做些什么,以显示出我非走不可的决心。
夜间,我用早已准备好的迷药将侍女放倒,换上宫人装束后,悄悄走上小道,很快来到专门抛尸的乱坟堆。
这时候的乱坟堆更是邪气,阴风阵阵,似乎有人在我耳边轻吟低语。半空还飘起一朵一朵的鬼火,冒着绿幽幽的光,骇人得很。
顾不上那么多,我借着惨白的月光,跌跌撞撞往前。只要再走几段路,我就可以摸到自由的门槛。
忽然我被绊倒,摸到一截骨头,吓得直哆嗦:“多有得罪,只要平安离开,我定给你烧些纸钱……”
心情刚平复一点,正准备站起,有人抓住我的肩,我惊得差点儿大喊出声。那人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是谁。我佯装被吓坏,抓起发簪就朝他捅去。
手自然被钳住。
他喊了声口令,下一刻,十几个士兵出现,点上火把。
火光照清了他并不愉悦的面孔。
“你就这么想离开!”寝宫里,他捏着我的下巴。
我挤出几滴泪:“你答应过我,事成之后放我离开……”
见我落泪,他松开手,转而把我抱在腿上:“杨婉,离开有什么好的?你的家人都死了,你的国家也不会再接纳你,你还有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待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
“是,你说得不错,可我不愿数十年如一日地待在庭院中,也不愿同其他女人抢一个男人,更不愿被条条框框束缚得连最真实的自己都做不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跪下来一字一句道:“我想要自由。我想像山风一般走过无边的原野,想像雄鹰一般翱翔自由的天空,想像溪流一般流淌过美丽的山河:我想看外面的风景……”
“赫连弩,我求你,放我走吧……”我泪眼盈盈地注视他。
我好像听见他拳头握紧的咯咯声。他一步一步走近我,将手放在我的脖子上,却没有捏紧。
他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杨婉,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你走,就算你死,你的尸体也得留在我身边。你是我东西人,生生世世都属于我!”
嘶啦一声,衣裙破碎,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地面,身体承受着猛兽的怒火。
醒来时,枕边空空荡荡,不剩丝毫温度。
我起身洗漱完毕,正要穿衣,赫连弩闯进来。
“有什么事?”我随意披了件外衫。
“我为你擦药好不好?”没等我答应,他抱起我。
衣服落下,青青紫紫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中。
“多谢大王好意。我已习惯。”我冷冷拒绝,并把药扔地上,“你放我走比什么都强!”
他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无奈:“杨婉,除了放你离开,任何事我都能满足。”
“那,给我一碗避子汤。”我勾唇,挑衅地看他。
他想与我生孩子。
我们在一起半年时,他时常与我提起。而我则是把他从身上推开,并当着他的面服药。
那时我还是他兄长的女人,久未承宠却怀上孩子,傻子都能想到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不想死那么早。
“你休想!”他给我盖好被子后扬长而去。
没多久,有太医为我诊脉,并开下药方叮嘱侍女每日伺候我服下。
他们没有明说,但我能分辨出是调养身体,利于女子有孕的药。
我不愿喝,在泼第三碗时,赫连弩来了。
他抚着我的头,像在给宠物捋顺毛发:“杨婉,谁惹了你?告诉我,我砍了他。”
我不语,摸出他腰上的短刀,架他脖子上。
“你不想喝药?”他轻轻拨开我的手,“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他喊来太医为他开药,我故意说要多加些黄连,他笑着同意。
或许是见我态度变软,他也温和起来,哄了我很久,又折腾我一会儿后便沉沉睡去。
确认他睡熟,我从床尾翻出小木盒,拿出一粒药吃下。
我绝不可能生下带有南蛮血统的孩子。
这天赫连弩一直没来陪我喝药。我干脆端药去找他。
侍女不肯我出寝宫,我直接无视。
书房门口,我碰见两位大臣,他们一见到我就痛斥“妖女”。
我一脸无辜:“两位大人,你们骂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不愿离开!你们若能说动赫连弩放我走,我逢年过节给你们磕头烧高香!”
他们变得更加激动,什么难听的话都蹦出来,唾沫星子差点儿飙我脸上,我赶紧退后,快步进入书房。
“杨婉!”赫连弩有些惊喜,“你来了?”
我不说话,示意他喝药,随后拿起桌上的奏折看了起来。
“赫连弩,你的臣子要杀我,还不放我走?”我漫不经心道。
他原先有两分愉悦,听到我的话,脸上立刻布满乌云:“杨婉,别再提离开。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他们要杀你,我就杀了他们。”
半个多月,赫连弩杀了不少上书要求赐死我的大臣。
本来他的王位来得不正当,现在又滥杀大臣,不知还会有多少人愿意跟他?南蛮,估计不会好了。
我修剪着鲜花,无不惬意地想。
只要南蛮不好,越国就有机会。
两国为世仇,一直有争端。两年前战争爆发,越国惨败,为求五年的喘息之机,将唯一的杨家女儿献给南蛮。
杨家男儿满门牺牲,只剩一女。
我为他们感到可惜:衷心护卫的国家,竟然连自己最后的血脉都不愿保护,将自己的脊梁骨狠狠踩断!
南蛮对杀死众多南蛮将士的杨家怀恨在心,特意点名杨家女儿和亲。
他们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杨家的英烈,企图将杨家的风骨尊严踩在脚下。
不过我没有让南蛮得逞。
即使初来南蛮,前任南蛮王当着众人的面侮辱我,甚至让手下羞辱我,我都没有哭过一声。
两年来,我忍辱负重,甚至违背纲常,与赫连弩私通,为的就是让南蛮内部动乱。
当然我所做的这一切并不只是为了越国,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人。
只要南蛮乱,越国好,她就能过得好。
两个月过去,我的肚子毫无动静,赫连弩有些心急,总抓着太医为我诊脉。
看他这样我很想笑。
“赫连弩,你忘了,我被你哥哥和他的亲信轮番侮辱,身子早就坏了。”我缓缓道,“还有你之前三天两头就来找我,为避免事发,我一直吃药,也很难怀上。”
他沉默不语,双眼通红。
我在猜,他是不是想要把他哥挫骨扬灰?或者把自己打一顿?
“你要想有孩子,去找别的女人更好。将军千金我看不错,长得漂亮,性格直爽,你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个顶个的好!”
赫连弩这段时间的作为伤了不少臣子的心,南蛮隐约冒出动乱的苗头。在这风口上,大将军愿意支持他,但需要他立自家女儿为后。
利益交换我懂,但我不想让它成功。
“杨婉,你什么意思?”他捏住我的腰,暗暗发力。
我推开他:“赫连弩,我说过,我不愿和其他女人抢一个男人。”说完我向外走去,侍弄我的花草,不再理会他。
宫中一直在传有关他和将军千金的流言,我只是淡淡地听,并装出吃醋的模样拒绝见他。这省了我的事,不必再陪他假惺惺地做戏。
他头一次显示出良好的耐心,天天受着我的冷脸,好声好气地哄我。即使我不理他,他依旧乐呵呵的。
记得我以前同他置气,他只会更加愤怒,紧接着粗暴对待我,故意在我身上弄出种种痕迹。
如今却小心翼翼,看我眼色行事。这变化,不是一星半点。我没兴趣弄清背后原因,只要他被我勾住就行。
阳春三月,天光正好,他特意带我去打猎散心,其中的讨好意味任谁都能看出。
我与他共乘一骑,惹得不少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