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死了,我转头就嫁进了东宫。
新婚第二天,我爹就请旨和我断绝关系了。
堂堂丞相嫡女,嫁进东宫,却连个侧妃之位都没捞到。
没错,我成了太子的妾室,新出炉的京城笑柄。
虽然我平时为人低调,也不妨碍那些夫人小姐看热闹编排我。
而传来传去,无非就是,江清浔未婚夫刚死,就上赶着设计太子,想嫁过去做侧妃,没想到太子对太子妃情深义重,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她设计不成,又失了名誉,只能勉强嫁过去做妾。
当然,私底下还有传的更难听的,说我和太子妃是闺中密友,看她有孕想趁虚而入,故意赤身裸体去勾引太子云云。
一开始听到这些流言时,我是有些生气的,我对着我的丫鬟春夏大骂那些人没脑子,
我说:“就太子那憨批样子,我就是终身不嫁,也不乐意给他做侧妃,他做二皇子的时候以正妃之位求娶,我尚且看不上,怎么做了太子,能让他变英俊吗。”
没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颜控,太子的长相虽然说不上丑,但属实跟英俊不沾边。
他以前的身形还算看得过去,成了太子可能有些飘,不过一年,把自己吃的活像街边卖炊饼的。
春夏有些害怕,急忙提醒我小点声。
为了哄我高兴,她主动说去西街点心铺给我买些鲜花饼。
没想到,回来却两手空空。
“怎么回事?”我放下手里的史书问道。
春夏苦着脸说:“原来做糕点的厨娘被夫家带回去了,说是不让抛头露面了。”
“我记得厨娘是寡妇啊。”
“家里又给她说了门亲事,就嫁了。”
我点点头,心里发闷,也不知是因为没吃到鲜花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心里憋闷,又想起了我那坠崖的未婚夫,五皇子李煜。
我与李煜是有些情谊的。
虽然我爹是奇货可居的心理,我却是实打实的喜爱他的外表,而且他性格好,对我也不拘束。
他临走时还说,等他回来就成亲,虽然我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因为一般这么说的人,都回不来。
果然,半个月后等来的是他坠崖的死讯。
皇上震怒,下令彻查。
一切证据指向了二皇子,眼瞅着二皇子就要被圈禁了。
关键时刻,二皇子妃站了出来,指正一切都是大皇子恶意陷害。
而且种种铁证不容反驳。
大皇子当场就被拿下了。
再放出来,大皇子已经成了个傻子。
听说是在牢里抵死不认罪,以头抢地,活活把自己撞成了傻子。
圣上接连痛失爱子,身体垮了不少。
只得册立了二皇子为太子。
这些都是我爹闲话时告诉我的,他怕我心中意难平,现在看到凶手罪有应得,也该放下过去,重新为自己打算了。
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样想着,忽然管家来传话,说我爹在书房等我。
我心知肚明是因为这几日的流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爹,您找我。”我福一福身,想着还是装装样子,这样我爹也能少生点气。
“跪下!”然而好像没用,我爹深吸了一口气,厉声呵斥道。
我应声跪地。
“外面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流言自然是假的!女儿识人不清,遭奸人陷害。”
“你…….你真是糊涂啊!”
我爹指着我,气的说不出话。
仔细想想,也是可笑。
我江清浔即使算不上聪慧,也算见多识广,但像太子妃那样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
要说她蠢,她知道为夫翻案,她知道通过设计我,把我爹绑上太子的船。
要说她聪明,却连个侧妃之位都不肯给我,为了逼嫁,还纵容流言污我名声,如果我爹选择与我断绝关系,她除了毁了我这个人,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可她图什么呢,我与她不但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关系不错。
难道就因为我曾拒绝过二皇子的示好?
坊间皆知赵璐尔曾流落在外。
她来认亲时,曾在尚书府门口闹出过很大的阵仗,甚至因她亲娘早已过世,当众向她父亲讨要她娘的嫁妆。
所以后来赵璐尔在宴会露面,大家都对她敬而远之,唯独我钦佩她的勇气,毫不避讳。
而且她似乎十分知晓我性情,一度让我引为知己。
“清浔姐,城东新开了家馆子,听说菜色十分新奇。”
赵璐尔来约我吃饭,我欣然应了。
走到酒楼门口,正巧遇到微服出巡的二皇子和五皇子。
这俩人走在一起,美的更美了,丑的,也更丑了。
四人凑了一桌,席间闲聊,竟发现赵璐尔与二皇子幼年相识。
这奇妙的缘分,倒像是老天安排的一出折子戏。
下楼的时候,我走在前面,裙子被绊住了,
一个趔趄,险些出丑,还好李煜眼疾手快扶住了我。
他看了一眼赵璐尔的方向,让我小心些。
我心道,美色当前,可以不计较。
李煜身上是好闻的竹叶清香。
我吸吸鼻子说道,“多谢五皇子。”
说来奇怪,我与他之间,莫名有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觉。
过了一段时间,赵璐尔再来找我,言谈之间就全是关于二皇子了。
我心中了然,就经常给赵璐尔出些小主意。
“清浔姐,你真厉害,知道这么多抓住男人心的手段。”她满脸天真的夸奖我。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都是闲来无事,话本子里看的。”
他们二人之间进展异常顺利,二皇子的生母庆贵妃也乐得赵璐尔的家世,大婚时,还特地为她添置嫁妆。
不过我万万没想到,自己间接促成的姻缘,会反噬于我。
自从二皇子被立为太子,赵璐尔便不再频繁与我来往,我当时还想着果然皇家最能锻炼人,她也懂得避嫌了。
直到她已有孕半年,邀我进宫一叙。
“江小姐,我们太子妃可念着您呢。”赵璐尔的大丫鬟双叶笑眯眯的说着。
我也笑了笑。与赵璐尔一阵寒暄,
她拍着我的手又说起了李煜的事“清浔姐,五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正值嫁龄,可要提早为自己打算。”
我刚要答话,却被端来糕点的小丫鬟碰倒了茶盏。
茶水浸湿了我半边衣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丫鬟急忙跪下请罪。
“这是谁调教的奴婢,这么没有规矩!”赵璐尔疾言厉色,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模样。她示意双叶把小丫鬟带下去,又转头命人带我去偏殿更衣。
谁想就是这么巧,我到偏殿刚脱了外衫,就碰到了也急匆匆来更衣的太子。
“本宫急着....入宫,改日再到府上赔罪”。太子自小口齿有些毛病,一着急,说话就结结巴巴的。
要不是其他皇子死的死,伤的伤,宫里庆贵妃又得宠。
不然,怎么会轮到他做太子。
换了衣衫,我也没有心情再与赵璐尔闲话,打了个招呼,匆匆忙忙就回了家。
没想到,不出半日,满京城就开始流言漫天。
书房里的蜡烛,啪的爆出一声脆响,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爹与我说话的间隙,已经叹了十几口气。
“清浔,不是爹不帮你,你这,实在是有辱门楣!”
我爹又叹了口气,他的意思我很清楚。
家里姐妹不止我一个,为了她们的以后,我现在无非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出家做尼姑,要么嫁给太子。
我天生爱吃肉,爱享受,做尼姑是万万不可能的。
“爹,我明白,我嫁太子。”
“哪怕是做妾?”
“妾?”我有些不可置信。
“哎,本来太子说许你侧妃之位,庆贵妃和圣上也没说什么,倒是太子妃,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当天夜里就闹着身体不舒服,心里难受,肚子疼。所以太子只能退一步,说太子妃现在是关键时期,刺激不得,让你以妾的身份入府,日后在请旨册封你。”
原来这就是太子说的赔罪。
我爹把话说到这份上,我就算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
回过神来,我道:“爹,那可不可以对外宣称我殉节了,您放我走。”
我爹幽深的看着我说道,:“清浔,太子,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归宿。”
“若我执意.....”
“平日里爹纵容着你,但你要明白,你始终是个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你应该懂得。”
原来,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