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郡主。
前世,被相府一家折磨致死。
今生,相府嫡女跪在我面前,求我绕过她。
我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莞尔一笑:不饶。
我醒来,却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往昔落得凄惨下场的好姐妹羡鱼,如今却安然无恙地站在我身边。
她正笑吟吟地凑近我,拿我打趣:
“已是午时,白露你又贪睡了,师父正四处寻你呢!”
羡鱼?
师父?
我鞋履还未穿,便急跑了出去。
那满头鬓发,胡子微长的老头就站在门口,见我出来皱着眉道:“地上凉,你这臭丫头又不穿鞋子就跑出来。”
我全然不顾,哭着扑过去,紧紧抱住了他。
感受着师父身上传来的温暖,我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师父身上不是那种彻骨的冰冷了。
师父轻拍着我的背。
我缓缓睁开眼,看着门外熟悉的一切,又望着自己光滑的皮肤,毫无疤痕。
终是明白,我竟是重活了一世。
我原名应是云禾。
可前世他们将我唤作傅凝雪。
傅凝雪是丞相傅循然的独女,少时失踪。
起初,他搜走了我身上之物,把我关在傅凝雪的房里。
将我视为傅凝雪,好吃好喝惯着我。
嘴里念叨着我需得报答恩情,日后成了郡主可要好好待他们。
可待真正的傅凝雪归家后,傅家人瞬间转变态度,皆欺我辱我。
他们夺走了我的玉佩,让年龄与我相仿的傅凝雪当上了郡主。
傅凝雪故意用开水洒向我,用鞭子抽打我,浑身是伤。
将我只身锁在柴房,甚至后来,废了我的双腿。
既是老天怜见,予我此机遇。
那我定要让傅家人,血债血偿!
今日,便是前世羡鱼自缢之日。
我须得救她。
她势必是出谷后遭遇了不测。
正巧药材不足,我假借购置药材,跟着羡鱼出了谷。
师父说,我的体质特殊,可以练就百毒不侵的躯体。
平日里,我只负责试毒解毒。
而羡鱼则是负责购置药材。
所以数年里我极少出谷。
羡鱼将药材挑出,递给了大堂前的掌柜,疑惑地出声询问:
“掌柜,这药材怎的贵了四两?”
那掌柜却是不怀好意地看着羡鱼:
“小姑娘,市场上这药材不多了,物当以稀为贵啊。”
羡鱼反驳他:“你少胡说!这些都是最常有的药材。”
“你这小蹄子别不识好歹!”那男子想碰羡鱼的手。
羡鱼熟练地从怀里掏出小罐子,开了盖便朝他扬了过去。
我认出来,那是师父研制的普通毒粉,可使人无力。
但那男子却一如往常,他只冷笑着:“你当你这招还有用吗?我早就有所防范了。”
他瞬间招呼店里的伙计,涌上一群抄着棍子的壮丁。
师父常教导我和羡鱼,非必要时不伤人。
我淡淡一笑,可现在,是他们自找的!
我扯开袖子蓄力挥去,暗藏的毒针扎向了他们。
他们躲闪不及,一个接着一个尽数倒下。
那掌柜见形势不对,开始瑟瑟缩缩地挪向了一旁。
他见了我,浑身颤抖,仿佛我是什么会吃人的怪物。
我垂下眼冷冷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男子。
这时候倒会示弱了,一介欺软怕硬之徒。
我踩在他的身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
羡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接拉着我赶紧离去。·
羡鱼轻声凑在我耳边,眼中满是担忧:
“ 白露,那些人不会被毒死了吧?”
我听此不禁挑了挑眉:“你心疼他们?”
羡鱼瞬间摇头如拨浪鼓:“怎么可能!我怕他们会找谷主的麻烦。”
我揽住羡鱼的肩膀,不甚在意:
“死不了,也就在家躺个三四天罢。”
羡鱼听此开心地点点头,而后好奇地踮起脚四处看看。
我们在这小街逛了两日左右,方开始了归谷的路程。
山脚下,满是青绿的草丛,有一抹人影,身体还在颤颤巍巍地抖着。
这谷尽是毒,无人愿意接近,唯恐染了一身病。
羡鱼凑近了那人,她却是受刺激了一般,抬起双腿在空中乱踢着:
“不要不要!你们弄别人罢!”
看清了她的脸,我却愣住了。
虽是沾满了泥污,但她那张脸,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
傅凝雪!
傅家大小姐,将我拉入地狱的恶魔!
“如有来日,我定会加倍偿还!”我前世发过的誓荡漾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衣衫破碎,想来是遭遇了侮辱。
也难怪前世的她会神色癫狂,给我下欢药。
我默默握紧拳头,强忍下汹涌的杀意。
毒死她?
不,那太痛快了。
我随意扯了条藤蔓,交错缠着她的脚,拖着她走。
羡鱼伸手阻拦住我。
我看向她,她的眼中还是带着那丝愚蠢的不忍。
“你怎如此待她?”
“莫要多问了,你只需知此人与我有血海深仇便是。”
羡鱼还是不愉快,倒也并未再出声。
我将傅凝雪丢进了破屋子里。
临了主堂,羡鱼紧皱眉头沉思了许久,而后又看着我欲言又止。
师父听说后,快速赶来,带着几分急切。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见我没事才放下心来:
“你这丫头真不让人省心。”
羡鱼捋了捋师父的背,轻声说:
“师父,白露可厉害了,还放倒了一众人呢!”
算着时日,忆起前世发生的事,我赶忙拉着师父,弯下腰悄声说:
“师父,你可万万不能予了那傅循然毒药。”
师父是制毒高手,上一世便是傅循然带着诸多兵士前来。
上门寻得师父要药,师父不知他意欲何为,便拒绝了。
可傅循然威胁师父,他若不应便要将我和羡鱼带走。
师父无可奈何只得出了药。
而他倒是拿去毒害了皇子,计划未成便把这罪名压在师父身上。
恐我们将他杀皇子的事情说出,便来灭我们的口。
他带着众多将士上了蝎谷。
师父悉心建的蝎谷被烧毁,师父为了保住我,被他带来的军士所杀。
但师父此刻却是满脸疑惑:
“这丞相并未来蝎谷,老头子又缘何要予这毒药?”
我一愣,不应是如此。
我算了算时日,如今距上一世傅循然来蝎谷已过了三日有余。
可今世,竟是没有来此?
这与我重生前的记忆有所出路。
“丫头,你怎么了?”
“是呀白露,怎么觉得你醒过来后就怪怪的。”
我看着师父和身旁的羡鱼。
他们虽与我无血缘关系,但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早已成了我最无法割舍的家人。
我将前世经历遭遇尽数讲予他们听。
似是心疼我,师父眼中泪光难掩。
我淡笑着,轻晃了晃他的手。
他转过头,偷抹着眼角的泪滴。
又突然回过头,白白的长胡子都颤了颤,义愤填膺朝我道:
“丫头!就算是丞相又怎么样!你师父我唤上我江湖上所有能叫上的人,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替你讨回这个公道!”
想起荒房的傅凝雪,我蓦然有了一个主意。
我凑向师父耳边,羡鱼也侧过耳朵聆听。
“好!就这么办!”
数日后,傅家人带着一众士兵临了蝎谷。
傅循然装着一身兵甲,手握兵器,嘲讽的神情尽数流露于表面:
“识相的,还不快些把我相府嫡女放了,若不然,我便灭了你这蝎谷!”
我冷笑,走向他。
“丞相大人,我记得我在信里分明说过,让你和夫人两人只身前来赎你们女儿。”
我将目光落在群兵身上:“您这,又是何意?”
傅循然仰头哈哈一笑,目光骤然凶狠:“废话少说,蝎老头,快放我儿,不然我便取了你这俩徒弟的头,拿去晒城墙!”
师父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但看着我,转念忍不下:
“不识抬举!给我上!”
有镖客,有杀手,亦有剑士,许多来自江湖各地的人蜂拥而至。
他们皆有自己的奇功,不费吹灰之力便制服了那些将士。
而后齐齐朝着师父行礼:“蝎爷爷。”
师父乐呵呵地摆手:“好好好!”
我将他们傅家父女绑在了一起,扔置荒间,以免脏了别的地。
而后悉心招待着那些来客。
前世我与师父并无准备,让恶人钻了空子,而今时已非昔比。
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士。
终是结束了,我身心俱疲地躺在大堂之椅上。
倏然木门被大力推开,羡鱼神色慌张:
“白露!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