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想抓我小姐,却错抓了我这个丫鬟。
眼见面前这个男人握紧了手中刀时,
我横生一计:「裴允,这辈子能见你一面,死也值了。」
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之女,我是她的贴身丫鬟。
她作诗我研墨,她闯祸我背锅。
她出门我跟着,她遇到绑匪了……我被她毫不留情踹下了马车。
屁股好疼,小姐的脚劲可真大啊。
我揉了揉脑袋,抬眼去看这里四面的山,就算我喊破了嗓子,也不会有官府的人出现。
之前就听人说,大泽山有一群占山为王的山匪,盘踞多年,他们凶神恶煞,专挑达官贵人下手,特劫钱财。
我家老爷很有钱,小姐上街又十分招摇,难怪被盯上了。
少顷,这群山匪迎来了他们的老大。
为首的男人长得高大,剑眉入鬓,却板着一张冷脸。
绑我的那个人跑上前去邀功:「老大,韦仲光的女儿我给你绑来了!」
男人扫了一眼穿着破旧襦裙的我,怒不可遏:「一群饭桶,绑错人了!」
裴允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我就知道我不是真千金。
他们慌了。
「啊,那怎么办,不能向韦仲光换银子了?」
「她都看见我们长什么样子了,怎么处理她?」
闻此,我更慌了。
裴允没说话,握紧了手中的刀。
此时此刻,我多恨自己不是个瞎子,我知道的太多了。
在裴允出刀之前,我大脑飞速运转,决定先发制人。
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裴允,这辈子能见你一面,死也值了。」
眼前的男人愣住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裴允朝我走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你说什么?」
「裴允,我喜欢你那么多年,这辈子能死在你手里也值了。」
我违着良心,然后闭上眼睛,决定赌一把。
裴允的刀没放下,再近一点,他就可以听到我心跳如鼓的声音了。
周遭开始起哄。
「老大,我看这小女娘长得不错,不如就收了她当压寨夫人吧?」
「是啊老大,反正也不能让她回去了。」
裴允冷脸把刀一掷,地面顿时裂开一道大缝。
所有人都被吓得鸦雀无声。
「你们绑错人还敢在这里开玩笑,今年没银子,让寨里的兄弟喝西北风?」
裴允看样子很生气,因为我不能换银子。
他不为所动,像是看穿了我的小把戏,嘴角一扯,顺手提刀往我身上一劈。
我哪见过这场面,两眼一黑,吓晕了过去。
他只是劈开了捆住我的绳子。
我醒来发现,天已经黑了,我睡在床榻上,起身一看,裴允正坐在我面前喝酒。
他没正眼瞧我:「就这个胆量,还撒谎?」
「我没撒谎。」
他暼了我一眼,脸色冷峻:「在我面前撒谎,死路一条。」
我吓得立马跪了下来:「我……我真没有!」
「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写封信,让你家小姐来赎你。 」
写信赎我?
他真是高估我的份量了,我是小姐从人牙子手中买回来的,没了我这个丫鬟,小姐府中还有十几个。
裴允拿来笔墨摆在我面前,让我写信。
「要是……要是小姐不赎怎么办?」
「别废话,快写!」
他一凶,我就立刻抓起了纸笔,颤巍巍地写出了一封信。
信的字迹歪歪扭扭,这是我跟着小姐有样学样的。
他拾起信来一看,眉头紧皱:「你写的什么东西?就十两银子?」
我点点头:「小姐买我的时候,就花了十两。」
他脸色更黑了。
我还没说,我是我们府中最贵的丫鬟呢,抓到我算是他赚了。
他沉默了一会,仿佛接受了我不值钱的事实。
裴允没放我走,把我留在寨子里干活。
可他不知道的是,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会针织女红,端茶送水,却没干过粗活。
「让你炒个菜,厨房都要被你烧了!」
好险,我趁着火烧起来的时候,跑得可快了。
屋子一片狼藉,但好在我把菜端了出来。
「你想毒死我?」
他指着黑漆漆的炒茄子,语气压抑着怒火。
「我没炒过菜……」
他摆下筷子,脸色比菜还黑:「你不仅不值钱,我还拿你没什么办法。」
我小心翼翼开口:「那你会放了我吗?」
「放你?放你回去报官?」
我立马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绝对不说!」
他轻笑一声:「只有死人不会开口。」
裴允擦起了他的刀,刀光闪到我的双眼,我吓得两腿发抖:「我不走我不走,我想待在寨子里,永远伺候公子。」
裴允睨了我一眼,听到这话,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意:「伺候,你知道怎么伺候我?」
「除了做饭,什么都会。」
我又撒了一个谎,除了干饭,干啥啥不行。
裴允站了起来,向我凑近,他伸手揽过我的腰,我突然身子一僵。
「不是什么都会吗?」
我对上他的眼神,顿时慌了,我不该乱说的。
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离男人这么近,我手足无措,手该放哪里?眼睛该往哪里看?
我懵了,慌乱中我的手碰到了他锋利无比的刀,疼得我发出轻叫声。
这一幕刚好被他兄弟看到了。
「老大,你们……」
裴允的手还搭在我的腰间,靠我极近。
我的手被划开一个口子,他立刻松开了我,对着来人低喝道:「还看什么?快去拿些干净的纱布和金疮药来!」
裴允给我包扎手上的伤口,他还挺细心,一点也不像官府通缉里所说的凶神恶煞,无恶不作。
他冷着脸说道:「可真有你的,手受伤了,你逃过一劫,厨房也能逃过一劫。」
咦,他不说我还没发现,我怎么这么聪明。
不用做饭了!
「笑什么?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你?」
我低着头:「怕。」
然后小心举起手:「那我的手不能做饭了……」
他脸色更不好看了,把手中的药一放:「我造了什么孽,你不能换钱也不能做饭,我白养着你?」
我很心虚,没想到我这么没用。
「我可以缝补衣裳……」
裴允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还算有点用,那就把这件大氅给我补了。」
他解下外袍扔给我,看起来穿了很多年了。
我细心给他缝补起来,一针一线,我都十分仔细。
他接过大氅的瞬间,脸色有些凝固:「你绣了只猫在上面?」
「啊?我绣的是虎。」
裴允:「……」
他没话说了,衣裳还能凑合穿,也没再找我麻烦,就这样离开了屋子。
出门的那瞬间,我听到他一声疾呼:「这什么东西?」
他在门外大吼:「你把针给我落上面了?」
我在大泽山的寨子里待了两个月。
天越来越冷了,留给寨子里过冬的食物也越来越少。
他们当初是打算绑了韦依依跟韦尚书换银子的。
结果绑错了,绑了我这么个没用的东西上山。
我也替他们无奈。
每次看到裴允的时候,我大气都不敢喘。
我吃他的用他的,还不干活,裴允看到我的时候总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拿着刀就劈开了我面前的柴火。
「愣着干什么,去烧火。」
我抱着柴火就跑。
可下一刻他又将我拦住,抢走我怀里的柴火,摇摇头道:「罢了,我怕你把寨子给我烧了。」
晚上的饭是地瓜,没有一点荤腥。
每个人按例可以分到两个,我吃了两个,还是很饿。
就想伸手去桌上再拿一个。
一个男人突然狠狠地把碗一摔:「王八蛋!」
我吓得立马把手缩回,身子颤抖。
「凭什么韦仲光吃香的喝辣的,我们要啃地瓜啊?」
裴允敲了敲桌子:「老三,先吃饭。」
「老大,韦仲光贪污受贿,私扣官粮,这些都是事实啊!」
「对啊老大,我们直接去绑了韦仲光得了!」
「没错,这样寨子里的兄弟还有老百姓都能过好这个冬天了……」
裴允的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叫嚷起来。
他们越吵越大声,看样子是没人在意那个地瓜了。
我吞了吞口水。
裴允并未抬眼看我,仍是低头沉思。
随手一推,就将桌上的地瓜准确无误推到了我面前。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那个地瓜?
「韦仲光不是关键,他是为裕王办事。」裴允声音一出,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他声音低沉:「抓他不成气候,三天后裕王的生辰宴,我有办法既能拿到银子粮食,还能让他们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