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垂杨鲜少有人闹事。
今天却偏偏来了个门二代,打完还想跑。
沈千离作为老板娘,趁机碰瓷,“不如就用少爷的人,身,心,一辈子的时间以及身后的万贯家财来慢慢偿还。”
“噼里啪啦——”
“斐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死。”
满座食客看着这两个人一言不合就动手,又是掀桌子,摔盆碗的,禁不住摇头叹气:“唉,长得挺好的少年,可惜了……”
之所以众食客这般感慨,是因为风月垂杨有个规定——要打出去打。
但凡不遵守规定的人,十之有八九都被老板娘处罚了。老板娘的一手双刀舞得虎虎生风,所掠之处片甲不留。
所以,这十之八九的人都被拨得干干净净,坦坦荡荡,毫无遮掩,好好的清白说灰飞烟灭就灭了。
果不其然,不过区区一瞬,老板娘便扛着双刀朝着那两人砍了过去。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白衣少年的身手竟然这样好,竟与老板娘对打了起来。
原本另一个打斗的少年却是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
显然,老板娘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虽说她已经退出江湖,可这世界上能胜过她的人寥寥无几,这个人是谁?
她不禁眯起眼睛,将他仔细打量。
这白衣少年生的挺拔,身材修长,可又魁梧有力,相貌极好,一双丹凤眼尤带风情,使剑的手白皙干净,全无练武之人的粗糙模样。
这是哪位掌门的门二代?
“你莫要猜了,我叫斐祈,无门无派。”斐祈面无表情地陈述道。
老板娘不禁感慨,呦呵,小伙子声音还甚是好听,简直是人间极品。
且竟可以看破她的心思?
这般有意思的人,不如打晕他,将他送去雪月阁。
所谓雪月阁是灞柳城有名的小倌馆。
如此,老板娘手下的双刀便挥得更有力,用刀面“啪——”地抽在他的脸颊上,正欲乘胜追击,可偏偏斐祈轻轻一跃,便退出小半里来。
他冷冰冰地按着剑道:“你竟敢打我?你叫什么?”
哟呵,这是哪里来的小伙子,不食人间烟火。
“老娘叫什么是你能打听的吗?打你,你不知道为什么打你吗?敢在我风月垂杨打架,你活得不耐烦了?你知道我这些东西多贵吗?摔坏了你赔的起吗?”
斐祈拿起一个碗打量了一番,然后随着“啪——”的一声,瓷碗碎的稀烂。
“啊啊啊——小兔崽子!”
“赔的起。”他一副面瘫模样,走到与他打架的那个少年的面前,一把从他的怀中抓出几张银票,递到她的面前。
老板娘用眼睛扫描了一下,一张,两张,三张,四张,五张!五百两!妈呀!是土地主!她的眼睛几乎是瞬间便泛起了幽绿色的光芒。
她嘿嘿两声伸出手去,“多不好意思呀,您随便摔。”
斐祈却将银票举高高,面瘫着冰冷地问道:“你名字。”
“……”好好好,你有钱你大爷,老板娘笑得谄媚,“奴家姓沈,唤千离。”
“生在钱里?果真符合你的性子。”说着,斐祈将银票塞进她的手里,转身就走。
沈千离亲了一口银票,目送他远去。
众食客看着这一幕,不禁感慨,还是有钱好啊。
风月垂杨不许人打架,十之八九会被双刀羞辱,可到底还有十之一二,有人因为武功盖世,但大多数是因为有钱任性。
而像斐祈这样的二者皆有的漂亮男人,简直是梦中情人。
想到未来斐祈的下场,众食客带着操不完的心又是一阵唏嘘。
除灞柳城人无人知晓,风月垂杨的老板娘好色好财,无人能及。
众食客都等着沈千离有朝一日将斐祈收入麾下,可等了半月有余,也没见沈千离有什么动作,仍旧是开着店悠哉地睡着觉收着钱。
但斐祈自己送上门来了。
斐祈来的这一天,天色微青,天空被乌云压得很低,路人行色匆匆,沈千离正在二楼依靠着窗帷目光深远地望着街道,她站在那里好似被悲伤笼罩,不知不觉便产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氛围。
只听“嘭——”的一声,窗户破碎,一个人影飞撞进来,直直地将沈千离扑倒压在身下。
对,就是斐祈!
沈千离本着身上这人是金主的心没有一脚将他踹出去,好心地劝慰着:“公子,贫困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啊,虽然你有钱,但是老板娘的豆腐也不是你想吃就能吃的啊。”
没听到他的回应,她拧着眉头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一只手倏地将她的手腕擒住,斐祈掀开眼睑,瞧见是沈千离舒了口气,然后直挺挺地彻底昏了过去……
……
敢情大少爷这是拿她这当避难所了?!
沈千离轻叹一声:等你好了,不坑你个百八十万,我都对不起我这一番力气!
她将他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搭上他的脉搏,这一探才发现他的内力几乎虚空。
仔细地将他打量了一下,俊美无筹的脸庞上,眼底是一片青黑,胡子拉碴的模样显得十分的沧桑,衣衫看起来也是有些日子没有更换了,却是丝毫不损他俊朗之色,甚至还多了几分落魄的迷人感。
咳咳——沈千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收回乱七八糟的心思。
按理来说,斐祈的武功在当今武林数一数二,有谁的功夫能够将他逼到这般地步?!希望她留下斐祈不会是个麻烦吧。
沈千离思忖片刻,将他盘坐起来,手扶上他的背,将自己的内力过渡于他一些,又从橱中找出几瓶药,倒出几粒给他服下。
瞧着他的脸色稍微有些好转,她托着下巴开始思量,她亲自的照顾加上她的宝贵的内力丹药以及她红木的窗户,好大的一笔收入啊!
想着想着,她的脸上都开始泛起金光,好似躺在她面前的不是人,而是一坨璀璨无比的金子。
这时,屋外已经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天色也彻底地阴沉了下来,这漆黑的云朵层层垒叠,有闪电穿过云层,显得颇有些恐怖骇人,风雨欲来,怕是挡不住了。
正准备将斐祈搬到别的房间,一只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猛然一惊,却瞧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眸,带着一副说不出的笑意瞧着她,“离儿,是你救了我。”
语气肯定,连一点揣测都没有。
沈千离撇了撇嘴,“斐公子,我们并没有很熟吧,您这一句离儿我可是担不起。更何况我看起来像是会没有回报随便救人的人吗?”
他的嘴角微微一扬,好听的声音在沈千离的耳边炸开,“嗯,你不是。所以你要什么我都给。”
“……疯子。”
沈千离觉得斐祈可能是摔坏了脑子,原本又冷又屌的模样,如今却对着她动不动就嘴角一扯就开始笑,吃饭的时候他笑,揽客的时候他也笑,偏偏她对别人笑的时候他冷着一张脸,想要将人冰封,直笑得她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是日,沈千离坐在店里数钱,斐祈坐在她的身旁拖着下巴,痴笑着瞧着她。对于他这模样,她已经选择了忽视,这人从醒来之后就死皮赖脸地住了下来,几日以来,他日日这般模样,任她打骂,亦风雨不动安如山。
“阿离,二两桑落酒。”一男子笑着走到沈千离的面前,沈千离瞧见来人,眉眼都染上了暖色,“东楼,严叔最近可还好?”
东楼?一听就是这男子的表字。斐祈眉毛一竖,“你们什么关系?”
东楼瞧着沈千离,“阿离这位是?”
“我是她未婚夫!”
沈千离一把推开斐祈,把酒递到东楼手中,“他脑子摔坏了,你不用理他。东楼许久未见,你在这留些日子再走吧。”
她笑得窗外桃花都要开了!斐祈气得只想拔了这株桃树!
“不了,你知道我爹他们年纪都大了。我这次来给他们解个馋,也来看看你,知道你过得不错我们也就放心了。”
“东楼我……”
“我会好好照顾离儿的,无须你担忧。”斐祈径直搂住沈千离的肩膀,一副这是我的人的架势,对东楼说道。
东楼挑眉,“敢问阁下姓名?”
“斐祈。”
旋即,东楼了然地抱拳笑道:“劳烦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