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善蛊。”
面前的男人面容妖冶,一条小青蛇攀附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臂上。
“皖皖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这里呢?”
我转头看向不远处苍茫的绿水青山,满不在乎地回道:“反正,我都活不久了。”
拿到体检报告单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觉得如坠冰窟,四肢僵硬、发冷。
我才二十五岁啊,怎么就有癌症了呢……
医生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这个病,治不好的。”
“如果靠吃药,最多再活三年;如果放弃治疗,就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我把体检单塞到手提包里,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工作室。
“怎么了?”贺昱穿着笔直的西装走过来,面容严肃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没事。”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没事那就赶紧准备下今天晚上的生日party,到时候会有很多粉丝前来,你请假了一个上午,已经耽误很多工作了。”
我连连说着抱歉,一转身,鼻血喷涌而出。
我吓了一跳,慌忙看向身后,才发现那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我身上。
也是,贺昱怎么可能会关心我呢。
一直追着他跑的人是我,一厢情愿的也是我。
我和贺昱是高中同学。
因为转学的缘故,我在班上很孤僻不怎么说话。
贺昱那段时间身为班长很照顾我,再加上学习好、身材好、颜值高,我不小心就陷入了暗恋的漩涡。
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对我好仅仅是因为他是班长而已。
反而还拼命考上他所在的大学,接着又来到了他的工作室给他当助理。
后来我才慢慢意识到,贺昱只是表面看起来和善,但私底下性情冷漠。
所以,在我喜欢他的十年时间里,除了一开始身为班长的照顾外,他对我永远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连笑容也很少给我。
……
晚上是贺昱的二十五岁生日party,也是他出道五年的纪念日。
他向来宠粉,这次又邀请了很多大粉来参加,顺便也给他的新剧做宣传。
我站在角落,看着台上的男人嘴角挂着浅淡笑意和大家打招呼,浅棕色眸底溢出层层柔波。
原来,只是不会冲我笑啊。
生命的最后半年,我突然想留给自己,不想浪费在贺昱身上一分一秒了。
趁着空闲时分,我去找Lucy姐递交了辞职申请。
她头疼地看着我,“皖皖,一会儿在xx大酒店还有个老总要应酬,这事关贺昱的新剧能否上映啊,干完这个再辞职也来得及。”
我喜欢贺昱不是秘密,业界的人惯会利用这个来让我帮她们做事。
尽管,那不是我的工作。
可我同时也知道,贺昱有多么喜欢这部剧。
我最终还是点头应下,但却斟酌着开口提了一个要求。
“如果我能办成,能不能给我一万块的奖金?”
Lucy姐愣了一下,但又笑眯眯开口道:“放心,你可是咱工作室的优秀员工,别说一万,十万给你都不成问题。”
我放心地从Lucy姐办公室离开。
关上门后,恰巧看见贺昱焦急地像是在找什么人的身影。
与我眼神相撞的一刻,他焦急的身影停下,眼神里多了份安心。
是错觉吧。
我粘了他十年,他应该巴不得看不到我。
……
这个老总比我想得难缠。
在我磨破了嘴皮子、干了十杯酒、又忍受了他八次咸猪手后,他终于松口同意了。
我穿着职业西装,面颊通红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不远处,还有小流氓在冲我吹口哨。
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心里一阵委屈。
手机铃声尖锐地响起,一接通,是贺昱铺天盖地的埋怨。
“聚会都没结束,你去哪了?”
“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都不接。”
胃里一阵翻滚,咸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
“我……我去应付xx公司的董事长了。”我屏住呼吸,努力不让贺昱听出我声音里的异样。
电话那头传来Lucy姐替我解释的声音。
贺昱的声音变柔了几分,但依然冷漠。
“下次再提前离开,要记得先跟我说一声。”
不会有下次了。
我在心里默念,却还是乖巧地回了个“嗯”。
回到家后,Lucy姐在微信上发来一长段文字替贺昱解释。
“你别生他的气,他就是太担心你了。”
“你记不记得之前私生饭差点把他绑架的事儿,从那次以后,他就很担心身边人的安全,尤其是你。”
尤其……是我吗?
Lucy姐是我俩的cp粉头子,她能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如果是过去的我,或许还能自欺欺人骗骗自己,可现在就剩半年时光了,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微信上一个叫“木子”的人发来消息。
我点开聊天窗口,没忍住,借着醉意把今天的委屈全都倾泻给了对方。
木子是我高中认识的笔友,我和她的经历很相似,都有喜欢的人,却都苦苦追不到。
或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我俩仅靠网络居然维持了八年的联系。
但我从来没有跟她讲过工作上的事,如此过分的负面情绪宣泄我怕她会不喜欢。
果真,聊天记录一直停在我发的那句“老总是个变态,一直摸我大腿”,对方久久没有回复。
我有点失望,却又觉得是理所当然。
后来,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Lucy姐的消息便源源不断地发了过来。
“看新闻宝!”
“昨天那个老总入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让他卡我们的新剧,活该!”
我点开微博头条,发现那个老总果真因为职务侵占而入狱。
真是恶有恶报。
想起他昨天对我做的事情,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再点开微信,我发现木子也在昨晚发来了很多消息。
她说自己刚刚只是去洗澡了,还像个大姐姐一样安慰我,并且还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来找她倾诉。
她人真好。
我没见过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姓名,就连性别也是通过她的头像推测出来的。
可在心里,已经悄然勾勒出了一个温柔大姐姐的形象。
我表达了谢意,还分享了老总已经入狱的好消息,对方秒回:
“看你最近不太开心,要不要来旅旅游啊,我知道一个地方风景很优美。”
凭我手上的那点积蓄,是支撑不了三年的治疗的。
比起苟延残喘地活三年,不如利用最后半年时光一个人走走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应下了,还找她要了旅游攻略。
……
千里外的山城,一高大俊美的男子坐在电脑桌前。
他轻吻尾戒,盯着电脑桌面上开怀大笑的女孩,目光里是浓浓的占有欲。
“我会来找你的,皖皖。”
木子给我推荐的地方叫“山城”,是历年来的旅游胜地。
我从小到大长在海边,对葱郁苍凉的大山有种格外的期待感。
临行前,Lucy姐夺命连环call,问了我三遍“真的要走吗”。
“嗯,我都二十五了,总不能一直吊在贺昱身上吧。”
“那……要不要我通知他一下?”
“不用了,小员工离职罢了,他不会在意的。”
我把电话挂断后,顺便把手机卡扔进了下水道里。
像是在宣告着和过去的告别。
……
快到达山城的那一天,车载广播里适时响起娱乐新闻:
“近日,影帝贺昱被拍到和当红小花倪筝同进同出同一所小区,二人举止亲密……”
倪筝是他新剧的女主角,在新剧上映前宣传一波炒炒绯闻是工作室正常的营销手段。
可是,贺昱出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什么时候被狗仔拍到过和其他女子举止亲密。
我一个晃神,汽车“嘭”地一声撞上了旁边山体。
撞击虽不激烈,但发动机启动不了了。
完了,我不会被困在这里吧。
“需要帮忙吗?”
一道清朗好听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我扭头看去,男人刚从黑色越野车上下来,身上穿着简单的休闲装,年纪约莫二十六七,他五官深邃,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一双凤眼又微微上挑,平添了几抹魅惑。
男人自顾自地走到汽车的发动机前,“是发动机启动不了了吗?我刚好认识个朋友,可以帮你拖车。”
我窘迫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充满防备地看着他。
他太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