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我妈，遗弃我二十多年的渣爹老了浪不动了，乞求回家。
我不客气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小时候我捡垃圾吃的时候你在哪里？
1
社区居委会的王大妈苦口婆心地劝我：
“不管他当年做了什么，终归是你爸爸。”
“他再不对，也生了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们没有感情也有亲情，你就大度一点，原谅他吧！”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回道：
“我就一个妈，没爸，谁大度谁养，我不养！”
我那个同父异母初次见面的继弟陈鸣，也顺势表态：“我也没爸，他没养过我一天，甭指望我会养他！”
窝在角落里老男人急了，窜上前控诉：
“你们不养老子，会天打雷劈……”
我笑笑：
“那你更得离我们远点，省得连累你老被雷劈到！”
他错愕地看着我，大概是不适应当年对他唯唯诺诺的黄毛丫头变成浑身是刺的呛口玫瑰，讷讷道：
“都是一家人，我再怎么着也是你爸，何必老揪着过去那点事不放……”
我没说话，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
走出社区调解室，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早在看到那人的一瞬，额头上陈年的伤疤就隐隐作痛，随着身体的某些记忆被唤醒，那些纠缠我多年梦魇般的往事兜头扑来，砸的我喘不上气！
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某些人就是不配为人父！
我恨不得他从我出生就抛下我和我妈，不曾参与过我的童年，这样就能抹除他给我带来的那些伤害。
他和我妈是技校的同学，毕业后分配进了同一家工厂，他们自由恋爱结婚，婚后第一年就有了我。
两人收入都不高，印象中我妈为了提升自己，利用一切空闲时间看书学习，而他却玩心极重，一下班就呼朋唤友在外面吃吃喝喝，泡在各种娱乐场所里，每次工资一发下来，还没捂热就请客花没了，为此我妈没少跟他吵架，但他嘴甜会哄人，最后反而能从我妈那儿掏出她大半工资，用于他的花天酒地，所以我们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
我六岁那年我妈考上了电大，要知道那个年代全日制大学生凤毛麟角稀缺得很，电大的毕业生比现在的研究生都吃香，她要去省城就读两年，而这也成了我噩梦的开端。
因为幼儿园翻修，暂时去不了，两边老人又在外地，相隔甚远，我妈只得把我交给那人照顾，还把家里存款交给他，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他照看好我，谁知她一走，他就一整个大放飞，撇下我，叫上他那帮狐朋狗友下馆子去了。
后来才知道，他当时跟饭馆一个女服务员打得火热，那人就是陈鸣的妈妈，为了给人家提业绩，多拿酒水提成，没事就带人过去吃饭。这种场合自是不方便带上我，通常都是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
这一锁就是一整天，晚上回来给我丢点残羹剩饭，可那是家川菜馆，所有菜里都放了一堆辣椒，我尝过一次被辣得嗓子冒烟，又烧又疼后，再不敢吃菜，只能扒点冷饭充饥。
接着有一天就看到他拎了一个双层的镶满玫瑰花的大蛋糕回来，我还从未见过那么大那么好看的蛋糕，家里经济紧张，我过生日我妈也只是给我买个巴掌大的鸡蛋糕，就够我开心好久了。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加上一连吃了好几天白饭，嘴里没味，看啥都馋得要命，就偷偷把手伸进去，抹了一小块奶油下来，刚嘬到嘴里就被那人发现了，他见上面的玫瑰花缺了一小块，一脚踹过来，直接把我踹到地上。
我疼得哇哇痛哭。
他毫不理会，指着我鼻子骂道：“死丫头，敢偷吃我的蛋糕，这可不是给你买的，你个小贱胚配吃这么好的蛋糕嘛？！”
我吓得瑟瑟发抖，抽噎着怯怯地求饶：“爸爸，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
他阴着脸拎着蛋糕气冲冲地往外走，“我去蛋糕店让人家补补，要是补不好，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那会儿就是个小孩子，本来就怕他，被他这么一恐吓，更是怕得要命，缩在墙脚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他都没有回来。
我一边庆幸着躲过一劫，一边又饿得难受，翻找半天，家里连半粒米也没见到，不由得盼着他回来，起码能吃上剩饭。
可他整夜未归，第二天仍没回来的迹象，不过前一天他走得急，忘锁门了，我自己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孩子本来就容易饿，又一天多没进食，饥火烧肠，饿的不行，看到有人丢垃圾，就趁人家走开，去扒拉垃圾袋，把里面的烂苹果捡出来吃。
没吃几口，就被人认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何慧家的静静吗，你怎么在这儿捡垃圾吃呀？”
对方是楼上的邻居阿姨，是认识我爸妈的，见我这个样子大为震惊，二话不说把我拉走。
回去后敲了我家半天门，发现我家没人，她就把我领回自己家，得知我一天多没吃东西了，赶紧给我下了一锅面条。
我吃得狼吞虎咽，连汤都喝得精光，就差没舔干净碗了，看得邻居阿姨心疼不已。
她知道我妈去省城念书了，是我爸带我，就问我爸平时怎么照顾我的，我如实回答他白天出去忙，都是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晚上回来给我带饭，但是前一天出去后就没回来。
邻居阿姨听了连连摇头。
待晚上那人哼着歌一脸惬意的回来，邻居阿姨送我回去，狠狠地痛斥他心太大了，把我一个小孩子丢在家里不管不顾，饿得我跑出去捡垃圾吃，也不怕被坏人拐走！
邻居阿姨的老公跟他是一个厂子的，他到底是有所顾忌，赔着笑脸应承着下次不会了，送走人家，扭头就甩我一巴掌，叱骂：“小贱胚，不老实在家待着，跑外面给我丢人现眼，还找帮手回来给自己撑腰，瞧不出你小小年纪，心眼比蜂窝煤还多！”
我很是委屈，明明是他彻夜不归，害我饿肚子，才跑外面捡垃圾吃，反倒成了我的错，但那时的我弱小无助，深知要懂得看他脸色，才有好日子过，只得不断向他保证以后不敢了。
隔天周末，他又要出去耍，我怕他再整宿不回，求他带上我，他也不想我再惊动邻居，同意领我一起，但是交代我在外面要喊他叔叔，不能乱说话，我怕再饿肚子，连连答应下来。
却不知这一去又给自己惹祸了。
2
他领我去公园跟那个女服务员约会，朝对方介绍说我是他侄女，我傻乎乎地管他叫叔叔，生怕说错话做错事惹他不高兴，回去再换来一顿拳脚。
不过那两人搞暧昧，根本没闲心多搭理我。
走到一处秋千架旁，那个秋千吊的有点高，他直接把那女人抱上去，推着她荡来荡去，借着身体接触，两人不时腻歪地贴在一起，当着我的面也毫不避讳。
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本能觉出不对，不想让他跟那女人亲近，就鼓足勇气冲他喊我也想玩，他却当我不存在，眼里只有那女人，不管我怎么喊都不理我。
可他们的对话引起我的注意。
他问那女人，“蛋糕好吃吗？对我那晚的表现满不满意？”
那女人嗔怪地瞪他一眼，“哎呀，你侄女在呢，乱说什么！”
他佯装无辜，“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觉得你比蛋糕甜多了。”
女人娇嗔着用粉拳捶他，我却听得呆若木鸡，原来蛋糕是买给这个阿姨的，他可从来没给我买过任何东西，也没给过什么好脸，每次见我都是嫌恶的，不耐烦的样子。
最难以接受的是他替人家庆祝生日彻夜未归，却丝毫不在意我独自在家还饿着肚子，好像我的死活与他无关。
那一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是不被他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