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剔我仙骨时,血溅了他一身。
他眼神冰冷,看我的神色没有一丝温度:
”此乃小惩大诫,本该直接要了你的命。”
我哭喊:”羽悦神君,我真的没有私通魔界!”
“休要多言!自行跳下诛仙台,自生自灭吧。”
我拖着残破的身体爬过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角。
他衣袖一甩,我便磕在了诛仙台上,顿时鲜血如注。
他的眼里全是厌恶:”要我把你扔下去吗?”
“不!不要!”
被所爱之人扔下去,不亦于凌迟处死吧。
我是一株石榴花,这天我正伸展花瓣,吸收天地之精华。
一只狼妖突然出现,迎面向我扑来,我吓得立刻昏过去,心想吾命休矣!
再次醒来时,石榴树前站了一个白衣男子,狼妖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我知道是白衣男子救了我,我用力得摇晃花柄表示感谢。他衣袖一甩,雨露从天降下,久旱逢甘霖,我感到浑身舒畅。
他笑着摸了摸我的花瓣,说道:”化形后可到悦霄宫找我。”
于是我知道了他是天宫的神君。
我日日刻苦修炼,希望早日化形见到他,终于历经五十年化为人形。
我有了双腿,第一次感受到走路的美好,心里却全是那个白衣身影。
我去天宫找他,只是他却已经不记得我。
或许是看到我神色太过悲伤,他笑着问我愿不愿意留下来。
我满心满眼都是他,点头如捣蒜说着”愿意”,于是我成了悦霄宫里的一名宫婢。
喜欢他的人太多,可以从羽悦宫排到天宫大门口。
但我不奢求太多,每日只是看见他就让我心生欢喜。
我日日为他研磨,为他铺床,为他打扫房间。
他冲我笑一笑,我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在神族的整整十五年,他都是我生命中的唯一,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在房间咳出了血。
多方打听我才知道,神君这病是打娘胎带出来的,若想治好只有魔界的愈仙草。
神界医者曾断言羽悦神君活不过一千岁,在神界几千岁的大有人在,所以千岁实在太年轻了,我难以忍受这么年轻的他死于疾病。
我偷偷溜进魔界,九死一生摘到愈仙草,回来后没有想象中的赞美和夸奖,等来的却是他的大发雷霆。
他把愈仙草打翻在地,我急忙跑过去,小心翼翼的捡起。
“神君,这是给你采回来的药……”
他似笑非笑,笑的森寒:”你采回来的?”
我被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是、是。”
他语调缓慢:”好呀,好呀,妖果然是妖。”
他即刻给我判了死刑:”竟学会和魔界私通了。”
容不得我半点解释,他粗暴的将我带到诛仙台,当着众神的面剔除我的仙骨。
我从未受过如此之痛,泪流满面地求他不要。
他曾用他三分的神力附着在我的妖骨上,让我拥有了神界的仙骨,如今他却要连根剔除。
我哭喊着:”羽悦神君,我真的没有私通魔界。”
“那珠愈仙草是,是治疗你的咳疾的……你……记得用……”我说话开始断断续续。
后背太痛了,我能感受到涓涓流动的鲜血。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闪烁,好像陷入了回忆,眼神带着丝柔软。
我哀求着:”神君,仙骨您可以剔除,让我留下陪侍您左右,可以吗?”
他眼神转为厌恶:”妖族惯会花言巧语,那愈仙草是魔界至宝,如若你真的没有私通魔界,根本不可能活着回来!还在狡辩!”
“是,是……”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九死一生时确被一个小妖所救,可我此时不能说。
如果说了,私通魔界的罪名就板上钉钉了。
两个神官压着我向诛仙台走去,我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跑向羽悦神君。
我跪在地上,头磕的砰砰作响,”求您让我留下,求您!”
他不言,脸色若冰冷寒霜。
我跪爬着向前,所过之处皆是血迹。
快要拽住他的衣袖时,他随意一甩,我便磕倒在诛仙台上,脑袋撞上的一瞬,我就感受到了簌簌流下的血。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捅进我的心:”需要我将你扔下去吗?”
我顾不得头上的疼痛,跪倒在地上:”不!不要!”
他太无情了,丁点的信任都不给我,甚至半分往日情谊也不顾及。
他眼神冰冷的注视着我,看着我拖着残破的身体爬向诛仙台。
玉色的台阶冰凉,却凉不过我的心。
我看着染红的台阶,忽然笑了,只是笑的极为难看:
“既然你这么讨厌妖,为什么要让我到羽悦宫找你?”
他声音淡淡的,说出的话却分外残忍:”不过是不想魔族多一分助力罢了。”
我状若疯魔,点着头说:”好,好!”
“既然讨厌妖族,就让我死了算了,为什么救我!”
他声音没有起伏:”不过一时的恻隐之心。”
“那好。”我语调凄凉:”我在这里跳下去,就当偿还你救我的恩情,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说完我双眼紧闭,一跃而下。
料想的疼痛没有到来,而是被一股软绵的力量包裹住腰身。
是他还念着往日情谊吗?
我向他望去,他并没有出手。
那是谁呢?意外地我看到了魔界救我的小妖。
他穿着玄色衣袍,墨发随风猎猎摆动,手间捏着两颗钢珠。
他声音邪气:”我养的花,不是让你肆意揉捏的。”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飘向救我的小妖,他揽住我的腰身,手指覆在我的额头。
我感到头上凉凉的,疼痛感瞬间消失了,身体也被一股暖意包裹。
两名神官朝着他攻去,我见他双指并拢,手中的两颗钢珠以迅雷之势飞出,转眼间穿梭进两个神官的咽喉,他们居然当场毙命。
他语带嘲讽:”就这点能耐?”
羽悦神君冷笑,说出一句让我心神俱震的话:”怎会?已等候你多时。”
天空刹那间结出一道巨阵,金光万丈,将方圆千里全部囊括其中。
我知此阵,需提前七天布置才能发出最大的效力,而我采愈神草回来到今天为止刚好七天。
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都是羽悦神君设计好的,不牺以我的命作为诱饵。
羽悦神君抱着我回悦霄宫,我挣扎着:”让我死算了,鱼饵钓到了鱼,还有什么用处?”
他玉一般的手抚摸我的脸颊:”你不一样。”
不管我怎样挣扎,他都没有把我放下,直到回到悦霄宫,他把我放在床榻上,脱掉我的粉色外衫,外衫此时已经被血浸成红色。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后背,那里冰冰凉凉的。
我”嘶”了一声。
他道:”痛吗?”
我点点头,他的手指放缓了力道,像一片羽毛拂过我的背部。
我心里还在想着他说的”你不一样”是什么意思,最终我还是开口问了。
他语气清浅:”你比他们都乖巧听话。”
乖巧听话,仅仅是这样吗?
我的心又抑制不住的痛起来。
我不再说话,任凭他给我上完药。
他把药瓶递给我,叮嘱我一天三次按时上药。
我扯了扯嘴角:”谢谢神君。”
我整日整夜看着房顶发呆。
我还在纠结着,他伤了我,又利用了我,我不该再喜欢他。
对,他的恩情我已经还完了,我再也不欠他什么。
可,这个时间该是他就寝的时间了吧,平常都是我为他铺床,现在一定有其他神争着抢着替他铺床吧。
我摇摇头,我在想什么啊?为什么脑海里都是他。
这天夜里我依然躺在床上发呆,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打开门后竟然是羽悦仙君,这是他第一次踏足我的房间。
他声音温和:”我可以进来吗?”
我道:”您来做什么?”
“来看看为我铺床的人怎么不请假就擅离职守。”
他不等我同意就径直走进来,关心的问我伤怎么样了。
有时候我真弄不明白,他到底是真的关心我还是假的。
我没答,而是问他:”那个妖怎么样了?”
他眉眼透着冷漠的气息:”关起来了。”
又道:”我可以补偿你?”
我问:”怎么补偿我?”
他道:”娶你。”
我双目圆睁,娶我?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我问:”你喜欢我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咬着嘴唇:”不必。”
羽悦神君走后,又有人来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