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万万没想到,和我相杀不相爱的青梅竹马陶桃变成了一只猫。
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我戴着耳机厮杀在峡谷,忽然窗户外面传来拍打声。
通体金灿灿的三花狸猫站在窗台上,在窗户缝打开的瞬间,“嗖”地跳在了我的键盘上。
我很怕猫,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挥舞着鸡毛掸子嗷嗷叫,“你不要过来啊!”
这只猫用那双琥珀色的瞳子看着我,然后,开口说话了。
“周倜你这个怂包!”
正文:
在我右眼频频跳动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大事不妙,于是接下来的一周内我按时到校安分上课,和睦家庭积极劳动,简直堪称求生欲之典范。
然而,我是万万没想到,和我相杀不相爱的青梅竹马陶桃变成了一只猫。
事情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我戴着耳机厮杀在峡谷,忽然窗户外面传来颇有韵律的拍打声。
我家住在一楼,母上经常在后花园放些吃的,吸引来猫猫狗狗也不奇怪,然而这有节奏的敲击声还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打开窗,通体金灿灿的三花狸猫站在窗台上,在窗户缝打开的瞬间,它健硕的身影闪过,“嗖”地跳在了我的键盘上。
我很怕猫,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挥舞着鸡毛掸子嗷嗷叫,“你不要过来啊!”
这只猫用那双琥珀色的瞳子看着我,然后,开口说话了。
“周倜你这个怂包!”
鸡毛掸子应声而落,我瞠目结舌。还没等我颤巍巍地掐自己一下,陶桃便开始颐气指使,“把窗户关上,我慢慢跟你说。诶,你这狗窝比我想象中整洁一些嘛。”
我,怎么说呢。
我并不是很想听,更不是很想接受这个事实。
说我和陶桃比邻而居,其实并不准确。虽然我俩的家只隔了一条马路,但就是别墅区和普通住宅区的差别。
因为两家女主人早就认识,而陶桃的母亲又是个事业型女强人,所以在我八岁那年,就被我妈拎小鸡似的拎到了她家,给她补习功课。
老实说,其实我对陶桃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她扎着双麻花辫,一张小脸莹白如玉,眼睛乌溜溜的,两腮粉嫩,甜甜软软地叫我,“阿周哥哥。”
我大意了,当时就沦陷了。谁知等家长刚走,陶桃就像京剧变脸似的将鞋一甩,跳在沙发上,“我要喝可乐!冰的!”
从那以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包括但不限于看着她的奇葩作文气的心梗,讲数学题讲的面红耳赤结果她先哭,硬着头皮在她的英语卷子上签名,然后被发现,俩人各打五十大板。
等中考过后,我上了省重点一中,然而万万没想到,陶桃竟然吊着车尾在我初三那年跟了进来。
我在走廊里被她笑嘻嘻地拍了下肩膀,恶魔露出两颗虎牙。
“周倜,又见面了。”
她一蹦一跳地离开,身边相熟的朋友用肩膀撞我,“行啊,平时看你不言不语的,有这么个漂亮妹妹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我扶额。
实际上,根本用不着我介绍,在一个月之后,陶桃就以校外殴打职院混混名震一中。从此这个名字如平地惊雷般家喻户晓。
陶桃从小龙女变成了吴莫愁,然而刁蛮和跋扈并无损她的美貌,仍有青春悸动的少年不怕死地往火上扑,甚至曲线救国想到我。
陶桃就像是野生的花朵,肆无忌惮地绽放着美丽,对慕名而来的人不屑一顾。
她不顾,不代表陶夫人不顾。在某个学期期末我拿了奖状准备请陶桃喝奶茶,校门口看见了她,在一众家长中打扮得精致得体,脸上却笼着深邃可怕的平静。
“阿周,我来接你们放学。”陶夫人柔声对我说,“上车吧。”
我预感极准,默默地拉着陶桃坐在了后排。陶夫人一面开车一面问我,“阿周,听说你这次考试又是年级第一名。”
我讷讷道,“啊?啊,嗯。”
陶桃的成绩我心知肚明,竟然在瞬间比她更要紧张,谁知她塞上耳机,满不在乎地看向窗外,陶夫人没得到回答,在等红灯的间隙瞥来一眼,“陶桃,我说给谁听呢?你还有脸听歌?”
陶桃摘下耳机,“成绩和要不要脸有什么关系?”
“哈,”陶夫人短促冷笑了一声,“你说有什么关系?天天心思不用在学习上,都用在那些心术不正的男生身上了吧?你才几岁啊?”
车内的火药味一触即发,我连忙插话,“阿姨,的确是那些男生纠缠陶桃……”
“你不用管。”陶夫人索性将车泊在路边,侧脸看上去明艳凌厉,“人家周倜拔尖儿的成绩,就一点都影响不了你?”
陶桃的胸口剧烈起伏,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我爸妈都不管我,你指望外人来管?!”
她推开车门,在我惊愕的注视之下跑了出去。
那天我用了很久才追上陶桃,她跑到了我们这里还在开发的公园的小土坡上,日落如鎏金般打碎在湖面上,一只野猫偎在她身前,那张漂亮骄傲的脸终于在夕阳中落寞。
“一直在流浪的猫,应该不会懂得羡慕有家的猫吧?”
陶桃低声说。
“一个不相信爱的人,也无法感知别人的爱啊。”
我在上公选课,陶桃缩在我带来的书包里。
课到一半,她开始嚓嚓挠包,“饿了!”
“别乱动!”我惊恐地环顾四周,所幸大家各自做事,没有人往窗边的位置多看一眼。
下课之后,邵薇然从后排走过来,“一起吃饭么?”
我紧紧地捂着包,生怕陶桃在这个时候发出动静来,同班女同学察觉到我的异常,关切问道,“你生病啦?脸色这么差。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好了。”
我一叠声地拒绝,背着包匆匆告辞。
果不其然,走在半路上,陶桃开始逼供,“这妹子是谁?”
“你别出声了姑奶奶!”我叫,“学校不让养猫,你被发现了就是宿管大妈麻袋一套上缴,懂么?”
虽然我考上了临近的大学,但除了节假日还是要住宿在校。
那边很久没有回声,我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语气似乎焦灼中带着不耐。说起来,突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猫,父母在外工作又不能自理,还要寄人篱下看我脸色——
“你生气了?”我轻轻伸出手摸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尾巴,陶桃的声音好像很欢快,“才不咧,我刚刚在想吃什么,你,去给我弄点小鱼干来!”
日子一天两天慢慢溜走,我开始逐渐习惯走哪儿都带上猫。
但是毕竟男生寝室比较奔放,陶桃再怎么说是个女孩子,所以我只能找到上次那位女同学,小心地问她,“你喜欢猫猫狗狗吗?”
“不喜欢猫,我们小区的野猫叫春很烦人,狗肉火锅倒是还不错,哈哈哈。”
我沉默,她轻轻拍我,“干嘛不说话?你不是也讨厌猫吗?”
我纠正道,“是怕,不是讨厌。”
她不解,“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
我思考了一阵,感觉有很多话如鲠在喉。不算美好的过往在记忆中纠葛沉淀,已经变成乱麻一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背着陶桃离开了。
她安安静静地趴在书包里,除了重量之外几乎感受不到存在感。
走出好远,我才问道,“陶桃,你会不会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