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妈妈杀死了爸爸。
可第二天，爸爸却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了家里。
随后，我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发现了他的尸块……
我亲眼看见妈妈杀死了爸爸，就在昨天夜里。
我被声音吵醒。
拉开一条门缝，我小心翼翼地趴在房门后看向客厅。
他们又在争吵了。
『每天都大半夜才回来，这个家有你跟没有一样！』
『我出去应酬还不是为了赚钱养家，你以为我就喜欢每天去给人陪笑脸吗？』
这一个月，他们已经吵了十来次了。
我轻叹了口气，正打算把门合上。
忽然，妈妈一把将爸爸推开，转身走向了厨房。
等她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水果刀。
『哧——』
刀刃没入血肉。
妈妈举着刀，一下又一下地刺向爸爸。
我整个人僵在门后，难以置信地望着那恐怖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爸爸倒在了血泊里。
妈妈哼着歌，割下了爸爸的头颅。
冲击性的场面让我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甚至连恐惧和悲伤的情绪也无法上浮，我只是宛若一尊木雕一般，呆立在门后。
忽然，妈妈的歌声停止了。
她缓缓地扭过头，看向我。
她的眼睛是血一样诡异的红色。
我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房门关上。
动作太过急切，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响亮的撞击声。
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
我屏住呼吸，缩在门后，抖成了筛子。
她发现我了吗？
她会不会过来杀我灭口？
我该怎么办？
报警？
但手机睡觉前被我放在客厅充电了。
呼救？
大半夜的就算我大声叫喊也只会被无视掉吧。
我的脑髓像被放在锅里煎炸，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窒息。
门外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过度恐惧带来的失真感，我竟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时已经是白天了。
门板被敲响，妈妈熟悉的声音响起。
『赶紧起床，吃早饭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还没完全清醒过来。
另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起，全家人都在等你一个了。』
我宛若触电般打了个激灵。
——是爸爸的声音！
不知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我颤颤巍巍地走出了房门。
客厅里的景象我再熟悉不过。
爸爸坐在主位上喝着咖啡。
姐姐边吃着早点边刷着手机。
妈妈还在厨房里收拾，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日常，却让我打了个哆嗦。
明明我亲眼看见爸爸被妈妈杀死的，坐在那里的那个人又是谁？
『磨磨蹭蹭地站在那边干什么，早餐都要凉了。』
爸爸有些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非常阴冷。
我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走向餐桌。
很快，妈妈也走了出来。
吃早餐时，我不动声色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父母。
两人神色自若，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
好像昨晚的争吵和谋杀，都是我的错觉一般。
我有些迷糊了。
再怎么样，人被割掉脑袋都不可能活下来的。
难道昨天晚上是我睡迷糊了，做了一场噩梦？
说起来，爸爸妈妈是自由恋爱，两个人的感情十分深厚。
从小到大，他们总是不厌其烦地给我和姐姐讲，两人是怎么相识相知相爱，最终走到一起的。
就连争吵，也只是这个月才有的事情。
他们曾经那么相爱，妈妈怎么可能因为吵个架，就残忍地把爸爸杀害了？
一定是我睡糊涂了，把噩梦当成现实了。
我如释重负，长长地舒了口气。
『妈，我来收拾吧，你到沙发上玩会手机去。』
为了弥补将妈妈当成杀人凶手的愧疚感，早餐后我很主动地提出要帮忙收拾。
洗碗池好像有点堵塞。
我正想着怎么通一通池子。
咕噜。
鲜红的血液冒了上来。
带上来的，还有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珠。
『怎么洗个碗这么磨蹭，到现在都没好？』
就在这时，妈妈走了进来。
我脸色一白，连忙拧开了水龙头，将血迹冲掉。
『快洗好了。』我说。
等她走出去后，我强忍着恶心，将那颗眼珠子拿起。
不是模型，不是动物的眼睛，是真真切切的人眼。
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难道……
我脑子里不由得再度浮现起昨晚看到的恐怖场面。
可是爸爸分明还好好地坐在客厅里，这颗眼球又会是谁的？
脑海里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我感觉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
『嘘，别出声。』
姐姐伏在我耳旁低声说道。
『怎么了吗？』
我发现姐姐的神情很不对劲，脸色也非常差。
『进我房间说。』
她有些紧张地拉着我的手说道。
『到底什么事，你怎么看上去那么紧张？』
进了房间，我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姐姐深吸了口气。
『小宁，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妈妈昨天晚上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外面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妈妈！』
『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
昨天晚上爸爸又应酬到很晚才回家，刚回来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我被吵醒后，就打开门偷偷看了一眼客厅。
没想到正好看到爸爸从厨房里拿出一把刀，把妈妈给捅死了！
他甚至还丧心病狂地把脑袋都割下来了！
我昨晚吓坏了，根本没想到要报警。
结果今天起床，却发现妈妈居然还好好地在家里。
我一下子迷糊了，觉得可能是自己昨晚做噩梦了。
可是——』
她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被白纸包着的东西。
『刚刚吃完早餐的时候，我就坐在客厅沙发给手机充电。
结果手机一个没拿好掉到了地上，
我趴下去捡的时候，却在沙发底下看到了一截断指！』
她两只手抖得厉害，慢慢地将白纸展开，露出放在里面的一截血肉模糊的手指。
手指上还套着一枚戒指。
这是当年我爸妈结婚的时候，特别定制的，戒指上还刻着两个人的姓名缩写。
他们不止一次跟我们提到，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就像他们对彼此的感情，也是独一无二的。
『我没有看错，也没有记错，
妈妈真的死了，被爸爸杀死了。
外面那个人肯定不是咱妈，是别的什么东西，混进了我们家里！』
她越说越急，脸色惨白，像是随时要晕过去一样。
而我敢肯定，我的脸色也不会比她好到哪里去。
因为在我的记忆里，分明是妈妈杀了爸爸！
为什么姐姐会看到和我完全不同的景象？
『姐，我——』
我正要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姐姐房间的门却忽然被敲响了。
『笃笃笃——笃笃笃——』
声音非常有节律。
我和姐姐对视了一眼，最终她咬着嘴唇，打开了房门。
妈妈拿着拖把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眼神，异常地阴冷。
姐姐轻轻地戳了我一下。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妈妈的手上干干净净，没有戴戒指。
妈妈在姐姐房间里拖地，我不敢久待，走了出来。
爸爸已经去上班了，客厅里空无一人。
姐姐刚刚的话语还在我脑中回旋。
明明死的是爸爸，为什么她会说是妈妈?
甚至还拿出了一截断指作证?
不，不对。
那根手指头早已血肉模糊，骨头都露出来了，根本分不清男女。
姐姐认定手指属于妈妈，是因为那枚戒指。
但爸爸的手上同样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这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死去的人分明是爸爸，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的思绪无比芜杂。
……说起来，姐姐说，她是在沙发下方看到那根断指的。
那里面，会不会还残留着什么别的东西?
我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朝姐姐房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妈妈应该没那么快出来。
我咬咬牙，趴下身，爬到了沙发底下。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萦绕在我鼻尖。
沙发底部，似乎贴着什么东西……
我点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照去。
一张惨白的大脸猛然出现在我眼前。
脸上布满裂痕和污血，眼窝处是两个黑黢黢的空洞！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头，才没尖叫出声。
即使已经面目全非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我爸！
或者应该说，是他被剥下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