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调和文武,皇帝将右相之女指婚给镇国将军,于是,我如愿嫁给了从小仰慕之人。
可他却只拿我当繁衍子嗣的工具。
一片真心喂了狗,我端起红花汤,准备与这命运同归于尽。
大婚当夜,盖头被赫连策挑起,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心头小鹿乱撞。
少时他为救我身中数刀,不顾性命,一路将我护送到父亲手中。
那时他不过十五岁,我被他的冷静深深折服,想着长大要嫁给他!
如今愿望达成,心里别提有多欢喜!
「今后定尽为妻本分,愿与将军共赴白首。」
我大胆与他表明心意,他脸上却无半分喜悦,捏着我的肩膀丢在了床上。
「我只希望你尽快怀上孩子,其他的日后再谈。」
他想和我有孩子,却不想和我有以后?
来不及多想,疼痛已经深入四肢百骸。
一连半月我都下不了床,每晚痛彻心扉,他就如同一只凶悍的猛兽,一击必中要害,将猎物死死按在爪下,生吞活撕,直到吃饱喝足。
那一句「将军你可还记得我?」始终没问出口。
丫鬟月儿安慰我,说这也算是宠爱,有多少女子,嫁人后便被夫君冷落,我却夜夜都能与他在一起,将军心中定是有我的。
真的吗?
既是有我,为何又这样待我?
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曾经那么仰慕的少年郎,如今却是这般模样!前后差别之大,让我只觉日子过得透不过气来。
自我安慰,又被他摧毁,日复一日的折磨着。
那天天气不错,我想出去散心,不曾想在廊下遇见他。
锦袍裹着寒意扑到我脸上,抬头看时,他也在看我。
「书房重地,你到这来做什么?」
他与我父亲素日不和,该不会以为我来偷看军机吧?
「将军误会了,我只是随处走走,无意间来到这里。」
我赶忙绕开路想去别处,却被拽住手臂。
他看着我,从眼眸到唇角,定住目光,喉结涌动,我就知道,又要羊入虎口。
果然,他不顾身边还有侍卫,将我拖进书房,拉到椅子上就来扯我的衣带!
我也是堂堂丞相独女,他拿我当什么!
「将军!」
这是我第一次朝他大声呼喝。
「将军到底将我当做什么?秦楼楚馆的娼妓?还是任人践踏的奴隶?」
许多天了,我一直想问他!
他诧异看着我,眼里有些不解,伸手想为我擦眼泪。
「你不喜欢吗?」
我愤而躲开,心里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喜欢?呵,将军身份尊贵,却怎么也像路边野狗一般,随处贪欢,白日宣淫?」
我辱骂他,他却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眼眸盯着我,微蹙着眉,样子有些神伤,手停在半空,默默收了回去。
他背过身不再看我,叹口气道。
「越多次越容易有孕,我可以温柔些,但次数不能少。」
我震惊地看着他,这才清楚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
繁衍子嗣的工具而已。
怪不得他大婚当晚就说希望我快点怀上,怪不得他对我不曾怜惜半分……
他说到做到,从此对我也温柔了些,可我发现,每次我露出害怕的神色,他就像忽然来了力量,又是生吞活撕般的痛彻。
如此行径,是禽兽无疑!
终于熬到爹爹来看我,他带来好多补品,拉着我问话。
「儿啊,可有孕了?」
我原本一肚子委屈不知从何诉说,他却问都不问我过得如何,只关心这事!
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不禁朝他发脾气。
「爹爹,赫连策拿我当生育子嗣的工具,为何你也如此?」
天下的男人是不是都觉得,女人该当如此?只有如此才是个有用的女人?
爹爹无视我的愤怒,皱着眉,难掩失望之色。
「那就是还没有孕,你要多多服侍将军,只有子嗣才能让你在将军府站稳脚跟,知道吗?」
我再也忍无可忍!
「爹爹!」
「我堂堂右相之女,何时要仰人鼻息过活?」
「你和他向来不和,为什么着急让我怀上他的孩子?我成了你们明争暗斗的棋子了?」
「就算一辈子没有子嗣,我也是皇上赐婚,他赫连策,即便死了也要和我葬在一起!」
「啪!」
沉闷的巴掌甩在我脸上,像被火刀子剐了一般的痛。
爹爹震怒。
「半个月之内,你必须怀上赫连策的孩子!」
「还有,诅咒自己夫君早死,你去给我抄一百遍女德女训,我薛家养不出你这种品性的女儿!」
爹爹摔门离去,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看着逐渐关上的门,心如死灰。
这就是我仰仗的娘家。
这就是疼我如命的爹爹。
这就是我期待了十年的婚姻。
赫连策下朝回来,又让我去他房里伺候。
我知道等着我的是什么,只要一天没怀上孩子,就要忍受无尽折磨。
可我真的不想再这样过下去了。
被心上人摧残至此,没有娘家可依靠,没有未来可期。
生了孩儿又怎样?
会不会继续要生第二个?
我想着后半生在这将军府的日子,心里的痛苦快溢出来。
我们是皇上赐婚,除非皇上开口,才能休妻或和离,可是皇上满嘴文武调和,满朝文武都盼着我给赫连策生孩子,怎么可能让我俩分开!
我们这辈子,就算是死死绑在一起了,谁也摆脱不了谁。
可我还是有办法摆脱折磨,那便是:让自己失去最后的价值!
我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脸,当初嫁进将军府有多么期待,如今就有多么失望。
抖着手端起红花汤,宁可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也不要再这样毫无尊严、痛苦的活下去了!
这是月儿帮我带进来的,整个将军府,也只有这么一个可信之人,机会只有这一次!
就在我端在嘴边,要一饮而尽的时候,破空之声打碎了碗盏。
我从椅子上跌落,手指也被划破,汤撒了一地。
与之一起,还有两颗狼牙。
那是赫连策的随身之物,十年前我见过,他竟然用随身之物来打碗盏!
「为了子嗣,你真是舍得。」
他怒不可遏,一脚踹翻案几,揪起我贴在身前,目光如同凶猛的兽王,朝我逼近。
「薛凝儿,这子嗣,你怀也要怀,不想怀也要怀!」
我笑了。
「赫连策,你以为你是谁?一头野兽罢了。」
我偏要豁出这条性命与你打赌,你的孩子,我薛凝儿不想怀!
他似乎看出来我心里的盘算,单手将我扔了,抓住一边的月儿。
「如果还想她活命,就给我乖乖听话!」
月儿红了眼眶,她与我从小一起长大,表面是主仆,其实早就情同姐妹,数日来见我受尽折磨,早对赫连策不满。
如今她被当成威胁我的筹码,想必比我还难受。
「小姐!月儿拼了性命不要,也不想再看你受辱!」
她竟然一把抽出侍卫的佩刀就往心口窝里捅!
关键时刻,赫连策捏住了她的手腕,只一抖,连人带刀丢在了地上。
侍卫把月儿五花大绑,她再也没机会寻死,我这才松了口气。
傻月儿,我已然如此,何必断送你的性命!
我坐在地上,瞪眼看着赫连策,无声流泪,不管脸上如何倔强,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绝望。
他命人带月儿离开,房间里只剩我们俩。
赫连策朝我走来,抱起来放在床上,捏着我的下巴端详。
「岳丈打你了?」
「要你管!」
他脸色微怒。
「以后他不会再踏进将军府半步。」
「怎么?有人打了你的食物,你便气不过了?」
我依旧瞪着他,眼里尽是讽刺。
本以为他会失去兴致,谁想他只是愣了片刻,便单手宽衣解带,欺身朝我过来。
「你倒是提醒了我,今日还没成事。」
「放开我!」
「禽兽!」
「赫连策!你禽兽不如!」
我拼命捶打他,用尽所有力气反抗,他抬头看了看我,之后一改之前的凶猛,竟对我温柔婉转。
「这样温柔些吗?」
我正诧异他的变化,他又抬头看我,对视之间,竟发现他眼底氤氲着莫名的深情,一如我当年。
不禁发问,
「为什么?赫连策?」
他没回答我,将我凌乱的头发掖到耳后,轻轻地问,
「若是这样,你会不会喜欢?」
我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还能怎么样?你手里捏着月儿的性命!
事后,他坐在床边,递给我一颗狼牙。
「你听说过朔北的狼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