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江南首富的独女刘金玉,年方十七。
今天是我爹为我绣球择婿的日子。
而我,只祈祷这被我改了又改的地点千万不要遇上原著中误接绣球的潇襄王。
我是胎穿的,穿越前我正好在读着这本《风流王爷俏织娘》的小说,这本小说的故事,一看这标题大家应该都懂了,英俊潇洒的潇襄王在民间遇上了善良温柔的织娘,两人相知相爱,冲破世俗枷锁相守一生的故事。
狗血,但大家都爱看。
至于这本小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能说,潇襄王在遇见真爱时已有正室,便是他在江南误接绣球而娶回家的刘金玉。
也就是我。
故事中的潇襄王的确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有情有义,他原不过是路经刘金玉抛绣球的地方,却不偏不倚被绣球砸中了,他明明可以用皇权将自己摘离这意外中,却因不认有损刘金玉的名节,上奏皇帝指婚,让一个普普通通的商家千金成了大晋朝最受欢迎的潇襄王的正妃。
然而,刘金玉不过是富商千金,哪有能力管理偌大的一个王府。她孤身一人,没有亲信,就连潇襄王在新婚第二天就接到了秘密任务离京,走时甚至没为她留下任何得用之人。
可想而知,在这样一个艰难的环境里,刘金玉的结局。
她终日郁郁寡欢,在王爷带回了织娘林曼并要娶她为平妻之后,终于是心猝而死。
当我第一次想起自己现在处于小说里的世界时,我发了三天的高烧,把爹娘吓得连续七天在城内施粥布善。而当我恢复了健康,便着手开始规避小说里的结局。
也不知是否冥冥之中命运的安排,从十岁起我为了避开命运做出的所有努力到最后都会功亏一篑:
我想和城东苏家订娃娃亲,然而从苏家三位嫡系少爷一直到二房三房的旁系少爷都与我八字不合。
我想和城南王家定亲,他家少爷却在两家合八字的时候考上了功名,举家搬迁。
我又把心思盘算到了城西的方家,却遗憾得知他们少爷十年前就定下婚约却因搬迁失联的未婚妻一家又回来了。
后来还有赵家,陈家,李家等等,但无一成功,不是八字不合,就是因这样那样的事没了下文。
我爹娘疼我,愣是没让我的名声受到一点影响,但实际上,蹉跎了这些年,我终于还是走到了绣球择婿这一步。
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感叹一句,天命难违。
但我不想认命。
我暗自培养自己的眼线,在临近抛绣球的这段时间里打探所有自京城来的贵人们的动态,只要有疑似潇襄王的人马,我便立刻将抛绣球的地点换掉。
爹娘被我这奇怪的举动弄得满头雾水,我却不好说是为了避免抛绣球给自己抛到潇襄王。
终于到了抛绣球的日子了,心腹早给我传来消息这几日低调出行的潇襄王一行会到城郊游玩,我便赶紧将这抛绣球的日子提前了。
而我爹娘也赶紧通知了所有提前被他们考核过的年轻才俊小伙子们来到这靠近湖边的望峰楼。
一切都如我预想那般顺利,没有如定时炸弹的潇襄王,我即便随手抛也都是符合条件的青年,我便毫无顾忌地将手中绣球用力一抛——
此时忽然一阵强劲的风吹了过来,迷住了我的眼,我无法分辨方向,只能用力将球往前抛,也不知道它抛去哪。
当风吹过后,我得以睁开眼,却只听得一片鸦雀无声。
我定睛望去,一个身穿青绿色罗袍,头戴紫金冠,面如冠玉的青年骑在马上,我那缠绕了五彩丝线的绣球正被他一手握着。
一片寂静中,我看到我爹颤颤巍巍地向前行礼,并说出了那个让我两眼一黑的名字。
“老夫叩见潇襄王。”
靠。
我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闺房里的那张拔步床上,娘在一旁见我醒来,喜极而泣,唤着我小名:
“歌儿,你终于醒了。”
“娘。”
我想坐起来,却无力,还好侍女小桃借力将我扶着,靠在靠枕上,再给我拿来一杯水喝下,我才得以开口问:
“娘,后来发生什么事了?”
我娘握着我的手顿了顿,眼神一闪,半晌叹了口气:
“哎……潇襄王他……想要回京求圣旨。”
“……哦。”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和原著一样的事态发展,我的心中已然是波澜不惊了,大概是我早已说服了自己,命运就是无论你做了再多的努力也都无法摆脱的人生轨迹。
我现在不应该自怨自艾了,我该为接下来的命运做好准备,即便日后真的出现了原著里那样举步维艰的情境,至少我要保证我的心态要好。
我可不想真的被那些琐事气到猝死啊。
从抛绣球到潇襄王回京求旨,我都没有见过他一次,刘家千金抛绣球抛到了潇襄王一事也仅仅只在扬州城内流传。
我爹虽然只是一届商贾,但他有魄力,为了我的名声他只告诉当日在场青年才俊这次抛绣球抛到潇襄王是意外,他理应先招待潇襄王,日后再择一良辰吉日再举行一次。
“小姐,那潇襄王亲自登门拜访了,而且他还说,他的弟弟瑜阳王就在杭州,他会去信让对方替他再次登门以表敬重之意。”
这几日我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休养,而小桃则负责给我传递外头的消息。
“爹难道没有跟王爷说这是意外,他可以置之不理吗?”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点,小桃也同样不明白:
“老爷说了呀!而且夫人也都说了小姐你啥都不会,一天到晚只会贪图享乐,实在配不上潇襄王,但王爷还是表明要为小姐的名节负责。”
我听着小桃的话,满头黑线:
我这对爹娘为了替我拒绝潇襄王,可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拼了命地贬损我啊。
干得好!
都是潇襄王的错,是他不给力!
我差点要咬碎一口银牙:这潇襄王到底有什么毛病?他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全家上下都对他敬谢不敏吗?
真是猪队友!
当然了,我也只敢在心里这么骂着,但实际上我已经开始和母亲学习管家和御下的手段了,另一边跟爹最信任的陈叔学习如何管理名下的店铺。
虽然这些年我陆陆续续也有学,但也不敌我如今满腔热血,仿佛当年考研那般卯足了劲去学,且成果显著,比如说我爹拿给我练手用的一个铺子这个月的利润就增长了一些,原因是我根据物价调整了一些货物价格。
我爹高兴地要命,只道我有经商的天赋,合该继承家业,然而不过一会他就沉默下来,我们会对视一眼,然后相顾无言。
是的,也许等到潇襄王回来,我会被一道圣旨赐给他,随他回京。
一想到我名下这些店铺和家中产业即将面临无人继承的局面,我就恨不得潜进潇襄王的梦里对他拳打脚底发泄愤怒。
但说到底,我最恨的,还是这个该死的无法摆脱的命运。
靠之!
今日我心情不大爽,就停了几天课业的学习,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庭院里发呆,小桃知道此时的我无需任何人在一边的习惯,给我端上花茶和点心就默默地告退了。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庭院中小桥流水锦鲤悠游的美景还是让我这几天低落的心情开阔了些许。
我告诉自己想开点,虽然我摆脱不了命运,但至少在踏入那个结局之前,我是幸福的。
个鬼啊!
还是很烦躁啊!
我叹了一大口气,正想举杯喝茶,却忽然听见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如此美景,小姐为何叹气啊?”
是谁?!
我吓得手里的茶差点抖出去,忙不迭地四处张望,却没看到人,此时这声音再度传来:
“小姐,我在这里,你抬头看看。”
我循声望去,呵!原来在树上!
那是一个让我一眼惊艳的少年,一席靛蓝色的窄袖长袍,腰间系着祥云宽边锦带,面容精致,眉眼如画,他纵身从树上一跃而下,站于我面前时我才发觉他高出我一个头,身姿挺拔。
“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承认眼前的少年的确很美也让我很惊艳,但我这院子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没有防守的人,他是怎么越过了家丁的巡逻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