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求我卖房治病。
在我准备卖掉父母早年给我准备的婚房时，我亲眼看见——
我那“身无分文”的婆婆，给我小叔子塞了一块金条。
留着给他娶媳妇。
下班回到家，就看见沙发上坐了人。
宋玉石的手上还捧着两杯茶，见我回来，只是小声道：“月招，妈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婆婆就哭喊着跑了过来。
“月招啊！你可要救妈啊！”
我被她撞得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见她已经声泪俱下。
“就是去做个体检，怎么就查出得尿毒症了呢？月招啊，妈也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我勉强站定，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叔子也看了过来。
“嫂子，我们来投奔你了。”
我一直都知道婆家没什么钱。
当年我和宋玉石结婚，不仅没有彩礼，就连现在住的婚房，都是我妈留给我的。
但看在宋玉石的面子上，我也不能不管。
我安慰地拍了拍婆婆的肩。
“妈，坐下说。能做的我一定会做的。”
婆婆抹了把泪，坐在了宋周风旁边。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我来也不是想为难你，但妈实在没钱治病了……周风也实在不争气，还要靠我养……”
我点了点头。
“我知道，妈。”
我知道婆婆是什么样的人，嘴里没什么实话，但总不能在生死问题上作假。
她们老一辈的人，甚至对那个字都有些避讳。
再加上延延幼儿园快放学了，我得去接她。
宋玉石木讷地看了我一眼，把银行卡掏了出来。
“妈……这是我和月招这些年攒的所有钱了，也不知道够不够，你……”
婆婆眼神一亮，伸手就夺了过去，塞到自己怀里。
“够了够了！我这个病总不能把你们也拖累死！”
她用力拍了拍宋周风，宋周风才把视线从我家液晶电视上移开。
“哥，嫂子，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大城市。我和妈去外面租房也要钱，你看我们能不能住在你们家啊。”
我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可这是我和玉石的婚房，算不上大，只有一间房。”
宋周风笑得毫不在意。
“这没关系！嫂子你和妈住卧室，晚上你还能照顾点妈。我和哥就住客厅就行。”
婆婆满意地点点头。
宋玉石的脸色有些难看。
但来的两个人确实不是外人，就算亲缘再淡薄，他也不能闹得太僵。
更何况他天生就懦弱，从来不会反驳别人。
他看着我。
“我做不了主，妈。得听月招的。”
婆婆猛然拔高了声音，她唾弃地瞥了一眼宋玉石。
“这你都做不了主？！你还是个男人吗？一点用都没有！”
宋玉石没有回嘴。
我连忙拦下了婆婆。
“妈，你就住卧室吧，我们总不可能把你赶出去。”
婆婆听到这，立马换了个表情。
她笑眯眯地看着我。
“还是月招懂事，我们老宋家总算娶了个好媳妇。”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宋周风嘲讽地看了眼宋玉石，从婆婆手里拿过卡就走了出去。
步履潇洒，连头也不回。
婆婆笑呵呵地解释。
“周风去帮我取钱了，我这个病呐，就是费钱！”
她一边说，一边喜形于色地走进卧室。
“你们小年轻的东西就喜欢乱放，我的东西都没地方放了……”
宋玉石看见婆婆胡乱翻找我们俩的东西，瞥了我一眼。
“月招，你一点都不生气？”
我笑着看向他。
“她是你妈，我生气什么？”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拿着那两个水杯又进了厨房。
接完延延回家，宋周风也已经到家了。
婆婆从卧室扔了一大堆东西出来，延延认生地躲到我身后。
婆婆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
于是转头挤眉弄眼地看着我。
“月招啊，这小丫头……我记得我家玉石生不了孩子啊，你不会是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吧。”
宋周风闻言也看了过来。
眼里是赤裸裸的打量。
我摸了摸延延的脑袋，压住心里的火气。
“妈，这是我们领养的孩子。来延延，叫奶奶。”
延延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古灵精怪地喊了声奶奶。
婆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把我往空处拉了拉，我只能让延延先自己玩。
“月招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帮别人养孩子吗？这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你还指望她给你养老？”
她顿了顿，揶揄道：“就算要领养，也要领养个男娃啊，这丫头不是个赔钱货嘛……”
“妈！”
我打断了她。
心中的愤怒抑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延延是我的孩子。我既然领养她，那我就是她的妈妈。”
延延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最瘦最小的，我养了好久才把她养得圆润一点。
可不是让人拿她作比较的。
婆婆见我发怒，瘪了瘪嘴。
小声嘀咕一句：“有那闲钱还不如给我们周风养养娃，至少还是个男娃。”
就在这时，卧室里传来延延的哭泣声。
我的心猛地一缩，立刻冲了进去。
我就看见，陪伴了延延三年在孤儿院时光的小兔子，被扔在一堆垃圾间。
半只兔耳朵已经被扯掉了。
我连忙抱起了延延。
延延一手攥着她的小兔子，抽抽搭搭地伏在我肩上。
“妈妈……妈妈，小兔子是不是死了……”
她对这个字格外敏感。
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就死在地震里。
我心疼地拍着她的背。
“没有，小兔子没有死。妈妈帮你把它缝好，它就能像以前那样了。”
延延闷声没有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
婆婆走了进来，看见被翻开的垃圾，“哎呦”了一声。
“怎么把我收拾好的垃圾又翻乱了！”
她一眼就看到延延手里的玩偶兔。
“脏兮兮的，还不快扔了。你让你妈给你买新的呗，反正你们家有钱。”
延延不安地动了动。
我皱起眉。
“妈，垃圾我会整理的，你去歇歇吧。”
婆婆双眼一瞪，立刻扯着嗓子就开始叫唤。
“月招啊！你是不是嫌弃我这个糟老婆子了。哎呦我的命可真苦啊，竟然连儿媳妇都嫌弃我。我走！我现在就走！”
宋玉石走了进来，小声道：“妈，月招不是这个意思。”
婆婆冷笑一声。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个儿子，畏畏缩缩的，还要看女人脸色做事！”
宋玉石张了张嘴，还是低下了头。
我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延延在我怀里不停地颤抖。
因为婆婆没来之前，我家从未发生过任何争执。
宋周风也走了进来，他拉着婆婆就要往外走。
“妈，你还和他们说这么多干嘛？别和他们大惊小怪。”
婆婆满脸喜色地跟着宋周风。
不过还没来得及走出卧室的门，她没留神，就被她整理出来的一堆“垃圾”绊得一个踉跄。
一条钻石项链从她的袖口掉了出来。
延延从我怀里探出头，迷茫地看着地上昂贵的项链。
“那是妈妈的！”
婆婆骂骂咧咧地从地上捡起项链，习惯性地就要塞回自己的袖子里。
我冷着脸拦下了她。
“妈，还我。那是我妈妈留下的遗物。”
婆婆闻言从手上甩下那条项链，骂了一句。
“真是晦气，还你就还你，也不知道我家玉石怎么娶了你这样一个小气鬼。”
我压着眉捡起了那条项链。
在他们两人心虚的视线里抬起头。
“妈，天这么热……你把外套脱了吧。”
婆婆的表情一下子就僵在脸上。
“你什么意思啊？”
我笑着看向她。
“月招没别的什么意思。只不过这件衣服是我妈妈生前留下的，我想留着做个纪念。”
婆婆的脸青一阵紫一阵。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宋周风就上手去扯她身上的衣服。
“妈，快脱了！穿死人的衣服，你也不嫌晦气！”
婆婆回过神来，惊惶地就要挣扎。
但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宋周风。
于是衣服被宋周风扯了下来，黄金首饰“哗啦啦”掉了一地。
宋周风的动作立刻就停了。
婆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我捡起地上的首饰，笑着看向婆婆。
“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好像，我在我家见过这些。”
宋玉石也走了过来，表情也有些惊讶。
“妈！这不是我买给月招的……”
“买买买！”
婆婆一把抢过我手上的首饰，表情不自然地塞回自己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