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追着骂我「小三的女儿」时,只有褚远站在了我这边。
他替我擦掉身上的污渍,替我赶走那些辱骂我的人。
我以为他是我唯一的救赎,想拼命抓紧他。
没成想将我推向深渊的还是他。
我不是小三的女儿,江妍才是。
我们明明有着相同的爸爸,我却一直不知道她的存在。
在我爸的葬礼上,才知道原来他在外面也有一个家,还有江妍这么大的女儿。
她就比我小了几个月。
葬礼上,她恨我骂我,说因为我和妈妈,才让她一辈子见不得光,连我爸死都没有能给她妈一个名分,而她只能跟着妈妈姓。
所以在新学期她转入我们班上的时候,我装作不认识她,企图掩饰她小三女儿的身份。
可我没料到的是,小三的女儿这个名头直接安在了我身上。
她抄着手居高临下看着我被人扯着头发骂的时候,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
而我无论怎么解释,都没有人相信。
因为我妈妈从没来过学校,她有病。
自从葬礼上跟江妍母女相遇之后,我妈就歇斯底里,她不信一向顾家的爸爸会有小三,不堪重负下精神出了问题。
这几年她一直住在疗养院。
所以没人相信我,压垮我的不仅是流言蜚语,更多的是那些人冷漠的眼神和可笑的谩骂。
就在我被江妍的小跟班堵在学校外的巷子口时,褚远的声音在巷口响起。
「做什么呢?」
我拼命拉了拉衣不蔽体的衬衣,企图掩饰自己的狼狈。
江妍明显是喜欢褚远的,连忙与那些女孩撇清关系。
「哈喽,学霸,我是三班的江妍。我跟他们都没有关系,我路见不平,刚打算拔刀相助。」
明眼人一瞧就能知道事实不是她说的那样。
褚远没有理会她,吹起了一个泡泡,走到了我身边,「我知道你住哪儿,是我邻居,跟我一起回家吧。」
因为有他,那些扯破我衣服的女孩让出了一条路,我捂着胸前破烂的衣服,跟在了褚远身后。
他在学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我,毕竟我在学校出名的方式跟他完全不一样。
他是天之骄子,而我是「小三的女儿」。
「你为什么帮我?」
他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因为所以,科学道理。」
「谢谢。」
他扔过来一件外套,「遮住,别被人看了以为我欺负你。」
我看着那件衣服,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已经濒临崩溃边缘,班主任因为婚姻不幸,尤其讨厌小三,所以对我没有一丝好脸色。
明明我解释过我不是小三的女儿,没人信。
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心里,我就是个恶毒的小三之女,拆散别人的家庭,害死了亲生父亲。
他护送着我回了家,我以为他真的住我附近,刚想脱下外套还给他时,他却来了句:「我走了,外套你穿着吧,反正我外套多。」
「你不是跟我住的很近?」
「骗你的,这也信?你还真单纯。」
他眉眼带着一丝不屑,却挂着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让我的心跳有些加快。
那之后,他每天都来送我回家,我不知道为什么,只以为他是出于正义,默默守护我。
在那个感情懵懂的时期,我对他慢慢喜欢上了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关于我的另一条流言又开始疯传。
说我有样学样,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做尽了丢脸的事情,才换来他的每天护送。
我气到去跟每一个骂我的人辩驳。
他们侮辱我可以,不能侮辱褚远。
因为事情闹大了,我拖累了褚远的后腿,害他期中考试没考上第一,我差点被勒令退学。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无力地靠在墙上。
却听到了江妍和褚远的声音。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她那么不堪,我不比她好吗?」江妍质问他。
我的呼吸一窒,说实话我也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你觉得我接近她是因为正义感吗?错了,因为我平等地憎恶所有的小三,尤其讨厌骗子。我会把她捧得高高的,再亲手把她送进地狱。」
他怎么能说出那么尖酸刻薄的话。
就好像我记忆中那个温柔的他只是我的幻觉一样。
真正的小三之女江妍却能笑着说:「是啊,我也恨小三,不如我们联手把她一起送进地狱如何?」
我气得嘴唇颤抖,绕过拐角,大声喊道:「江妍,明明你妈才是小三,你哪儿来的脸说这些话?」
她面目狰狞冲上来打了我一巴掌的时候。
褚远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怎么能打人呢?小美女的脸那么白,你打了就不好看了,毕竟她只有这张脸能看了。」
他语气充满了讥讽,眼神也是我从未见过的凉薄。
我看着陌生的他,情绪不受控地问道:「你帮我,真的只是想把我推向地狱吗?我现在难道就生活在天堂吗?」
我妈的费用已经让我快不堪重负,卖掉了房子才刚好够还债,今年的费用还没有着落。
我想着再坚持到上大学,就能做更多的兼职。
「地狱?你恐怕是没见过地狱吧。」
褚远居高临下,伸出两根手指推了推我的肩膀,「原本我想把你捧得高一点,那样会摔得更疼,现在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江妍在一旁得意地笑着,「苏忻,你去死吧!」
我怎么能死呢,我有生病的妈妈,有自己的梦想,我想考大学,想凭自己改变自己的人生。
该死的是他们吧。
报复来得太快,让我猝不及防。
先是考试「作弊」被记大过,明明那小纸团是江妍扔给我的,所有人都在帮她说话。
再是故意接近学霸褚远,写了无数「情书」像是个跟踪狂。
明明那些情书不是我写的,却都安上了我的名字。
不过这些我都不在意,只要不退学,能参加高考就行。
再过两个月,我就能解脱了。
我尽量降低存在感,不去惹他们,默默学习。
可褚远在高考前夕动员大会的演讲中,忽然提到了我的名字。
他说我是个反面教材,希望大家不要学。
我已经将自己化成了透明人,却还是碍了他们眼吗?
「哦,对了,苏忻的妈妈有精神病,大家知道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吧,所以别惹她哦。」
那一刻我的心如同坠入冰窖,曾经给我一束光的人,却把最锋利的尖刀扎入了我的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在江妍来之前,我跟褚远毫无关系,为什么他要那么恨我,把我最不堪的一面剖开在了大家面前。
妈妈有精神疾病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
她现在已经控制好了,所以都转去疗养院康养了。
为什么他会知道!
为什么非要在国旗下讲话的时候,如此说我呢?
让我安安静静参加高考不行吗?
我最终没能成功参加高考。
因为江妍的妈妈去疗养院闹事,高考当天,我坐上了与考场反方向的公交车。
泪水不受控制地掉。
我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恨自己连生病的妈妈都照顾不好。
那天的阳光很好,而我的心却阴云密布。
因为江妍妈妈的刺激,我妈好不容易稳定的病情又复发了。
她开始疑神疑鬼,开始伤害自己。
没办法,我带着她去了另一个城市,兜里揣着自己的准考证,和唯一剩下的几千元钱。
为了给妈妈治病,我找了很多工作,因为没学历没经验,加上不能白天上班,所以很多老板都不要我。
千难万阻下,有一家小足疗店收了我。
每天晚上上班,不耽误白天带我妈妈去医院。
我们住在最简陋的城中村,吃着最便宜的菜。
为了生存,我几乎把所有超市处理临期食品的时间点背熟了,就为了能买点好东西。
有个很好的大叔还会免费送我一些面包,够我一周的早餐。
因为是新手,足疗店给我的工资非常低,说因为收我当学徒,没收我学费已经很不错了。
当时一起干活有个漂亮姐姐,每天不用接待几个客人,却穿着光鲜亮丽的。
我有些疑惑问她是不是因为她技术好,想让她教教我。
她却神秘一笑:「给男人他们喜欢的,高兴了自然就有钱了。」
这句话我当时没懂。
直到我出师后,接待的第一个客人,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