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剑一寸寸刺进他的身体里,笑着对他说:“我当然爱你。”
我看着他诧异的眼神,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要的东西就刻在玉佩后,希望你回去后还会记得我。”
血从他胸口流出,将深蓝的衣料染成了紫色,他蠕动着嘴角,难以置信地说:“你怎么会知道?”
但还没等到我回答他,他就已经“死”了。
人人都以为我杀了心上人,只有我知道,我只是送他回家了而已。
我怎么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师承李纯罡,苦研推运图。他第一次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星象异动,我推算出会有异变,有异世之人到来。我本以为会危害到江山社稷,于是当天就进宫面圣了。
但我没想到来的会是他,那一次他是以师父安排的小厮的身份来到我身边的,我是天生的腿疾,无法站立,伺候我的一些体力活需要男小厮。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那个异世之人是他。因为他说话做事都很不着调,还不认识字。但我看到过他看话本,我问他:“你不是不识字吗?”
他合上话本说:“我的确不认识字,但是可以猜字啊,这和我们那里的字还是有共通之处的。”
他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在家乡的时候上过两天学,我还记得一点……”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直接走了,没有让他尴尬,毕竟我早知道他的身份了,师父给我找的明明是个能识文断字的老实人,哪里还用得着猜字?
但是我不会点破,因为我喜欢他,他很有趣,经常会做些新奇的小东西,比如红豆沙刨冰,这是我从来没吃过的。他还对建筑颇有造诣,有一次他又说漏嘴了,我问他是学过建筑吗?他说了什么土木工程,我也不懂是什么,但我并没有深究。
说实话,幸好他碰到的是我,如果是别人听到他这些胡言乱语,恐怕早把他当怪物抓走了。我不怕他,我反而觉得他很有趣,我活了十五年,因为腿疾总囿于这方寸天地,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天文馆,师父只有我一个弟子,师父又常常云游四海,我却不能跟着他。
我很孤独,他的到来对我来说是件极快乐的事,我总算没那么孤独了。
他也全然不似这里的男儿,他似乎很敬重女子,当年师父收我为徒的时候,朝野上下无不非议,甚至此事一度成为了民间茶楼的谈资,毕竟名扬天下的李淳罡怎么收的唯一一个徒儿会是个女子呢?还是个天残,腿脚不便。
对此,师父总是置之不理,师父说那些俗人这一生都未曾参破过天机,和他们连解释都不需,何必在意?还说像我这种修道奇才,纵是女子又何妨?事实证明,我没有辜负师父的期望,我和师父一起推演出了推运图,顺利地成为了天文馆掌事。
有一次出宫闭关时,我听到有人又在讥讽我,我已经习惯了,能够面不改色地置之不理,但他没有,他站出来替我出头,结果被那几个地痞流氓打了一顿,他是双拳难敌四手。
那是第一次有人替我出头,我说不出我当时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有一股暖流涌入了我的胸膛,是感动吗?或许是的。
在宫里当值多年,我已经学会纵使是胸有惊雷,也能面如平湖了。
但看到他被打,我却没做到隔岸观火,我立即放出了鸣笛,很快就有人过来捉拿他们了。
京兆尹问我该如果处置,我说绞刑。京兆尹顿时面露难色,说:“只是误伤了一个小厮,罪不至此。”
我笑了笑,说:“那就割舌吧,毕竟他们言语辱骂了当朝官员,这样罚,总不过分吧?”
京兆尹看我如此不依不饶,也不便说什么了,只叫人将他们拖下去行刑了。他们被拖走的时候,哭着求饶。可我怎么会放过他们呢?他们可是伤了树朗啊。
我派出了死士捉拿了那几个地痞流氓,把他们围在城郊的乱葬岗,我告诉他们:他们五个人里只能活一个。
人性就是不能试探的,他们面面相觑着,只犹豫了片刻,就厮打了起来。由于他们没有正经的武器,所以这场撕打持续了很久,我很乐于看他们如困兽斗。
打斗终于结束了,活下来的人遍体鳞伤,用一根树枝撑住已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看着我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赢了,可以走了吧?
可我怎么会放过他呢,掐灭别人的希望比直接杀了他还要残忍。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用树枝支撑自己,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我就用眼神示意一个死士杀了他,是从背后贯穿他的腹部。
他扭头看着我,难以置信,他似乎想要质问我为什么出尔反尔,可是他已经没有舌头了,只能用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里发出嘶吼声,难听极了,于是我推动轮子上前,用随身携带的短刀一刀割了他的脖子。
树朗不知道这些事,我很开心,乐于在他面前装出个光风霁月的样子。因为有谁会喜欢阴暗的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