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被男友和闺蜜锁在门外或活活冻死。
重生后,低温末日如约来临那天,我把他俩锁在被搬空的家里。
让我看看,你们可歌可泣、见不得光的爱情能撑过几天?
十一月的第一场雪降下时,没人意识到不对。
这场雪虽说比以往下得早了点,但并不如六月飞雪离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孩子们因为下大雪不用去上学而高兴,纷纷在楼下堆雪人,打雪仗,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只有成年人,下大雪还要去上班。临出门前,一个个都愁眉苦脸。
新闻里播报说:瑞雪兆丰年,各位庄稼人,明年一定会有个好收成。
可这一场雪,日夜不停地下了五天。
电线被雪压垮,路被冰封,水管被冻住,有些住在低楼层的人,甚至推不开自家的门。
寒冷、饥饿、疾病,朝人类奔袭而来。
恐慌连同终日不停地风雪,笼罩在所有人头上。
上一世,直到死,我也没有见到父母。
雪刚下时,我就乘车去邻市找凌斌。他说他一直有个梦想,就是今年能和我一起堆雪人。
我迫不及待地敲响他的家门。他看见我第一眼,显得很惊讶,询问我怎么过来了。
我浪漫地说,想和他一起在雪地里白头。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我的行李,迎接我进屋。
当天,我和他在雪地里写上:凌斌与程晚,要永远在一起。
第二天,他接到电话加班。
风雪连天,凌斌外出时,把手套落在桌上。
我只担心他会冻着,不顾新闻里一声接一声的警告,撑着伞就去了他们公司。打不到车,我就徒步走过去。
迎接我的却是紧闭的大门。
我打他电话,没有人接;我给他发消息,他也不回。我撑着伞在风雪中寸步难行。
好不容易回到家,却发现我的指纹打不开门。
我在门外一遍遍哭嚎着,哀求着。
眼泪还没流出眼眶,就结成了冰。
冻了一整晚,一场风雪将我掩埋。我和他在雪地里写下永远在一起的誓言,早就消失不见。
我的灵魂进到屋子里。
凌斌搂着一个女人,笑得无比温柔,我飘过去一看,如遭雷击。
张悦,我最好的闺蜜啊,难怪你总向我要这要那,原来你最想要的,是这个男人。
后来食物匮乏,我的尸体被人从雪地里刨出来,小腿切成片,下了火锅。
我从床上猛然坐起来,望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做了一场极其真实噩梦。我摸摸自己的腿,还好,还在,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我按亮手机,二○四五年,十月九日。
还没等我从恐惧中回过神,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妈妈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带着哭腔喃喃道:
「那么大的雪,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跑哪儿去了啊!」
她又仔细端详我,确认我安然无恙,作势要打我:
「要你别乱跑,你非要出去,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我鼻子一酸。
一向冷静自持的爸爸,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抹了把脸,然后扶着妈妈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待我们三人坐在一起,我终于无比确定,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们全家都重生了。
在我离家后三天,雪越来越大。
父母联系不上我,不得不报警。警察除了发广播也无能为力,失踪在这场风雪里的人太多了。
爸爸断断续续,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彼时,我的身体已经被冻僵,小腿都被人吃完了。
他们没说最后怎么样了。但我能猜到,既然都重生在这里,结局大抵只有死亡这一种。
十月九日。距离二○四五年第一场雪到来,还有三十一天。
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我们几人对视一眼,都如释重负地笑了。目之所及,终于不再是白雪皑皑,伸手所触,终于不再是寒风刺骨。
我们坐在沙发上,直到天光大亮。这一次,我们要在末日里活下来。
「爸妈,我们把所有的钱都取出来,做好迎接灾难的准备吧。」
我洗把脸,对爸妈说道。
本以为经历过末世的他们会同意我的做法,可两老却犹豫了。
「晚晚,现在这么热,这一次可不一定还会下雪呢。」妈妈过来劝我,「而且我们那个钱放到银行里,是有利息的,以后连本带利,能得好多嘞。」
钱钱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钱。但得不到二老的资金支持,我一个人能力有限,独木难支。
得想个办法,让他们跟我统一战线,成为我的后盾。
我到网上搜罗了许多冰雪末日的电影,天天晚上拉着他们陪我看。即使这一世末日最终没有来临,我们所做的准备也不会白费。
但他们始终不松口。
爸爸说:
「晚晚,我知道你刚从末世重生回来,非常害怕。但你放心,这一次只要你跟我们待在一起,爸爸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灾难都不怕。」
我的耐心耗尽了。
我时刻活在死亡的威胁中,他们却老神在在,还有空向我灌输“一家人在一起就能抵御任何灾难”的鸡汤。
我至今还无法确定一件事。
从末世重生回来的,真的只有我们三个吗?
我对妈妈说道:
「您知道我上一世是怎么死的吗?」
自从重生回来,我们一直尽量避免谈起这个话题。
「我被冻死在外面,被埋在雪下,但我的灵魂尚存。我看着人们把我的尸体拖回屋。他们扒光我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取暖。」我顿了顿,平复情绪。
「然后他们开始吃我。一开始是我的小腿,他们切下来片成片儿,下火锅。」
「我的灵魂虽然回不到身体里,但所有的感觉都很清晰。冰冷的刀锋划开血肉,斩断骨头。我在他们眼里,不再是一个死掉的人,而是一头美味的肉猪。小腿被吃掉一截,我的灵魂就缺失一块。」
爸妈都呆住了。他们或许料到我在外凶多吉少,但没想过我死状如此凄惨。
我不忍看他们的表情,也不愿再回忆上一世的种种。但为了让他们支持我接下来的行动,我不得不说出一切。
「他们先是吃掉了我的四肢,不够。然后割掉我脸颊,胸,肚子上的肉。一开始还有火做熟,后来什么都不剩,只能生啃。」
「我该庆幸他们不会处理和烹饪内脏,否则我还要被开膛破肚。最后吃无可吃,他们把我的尸体直接抛进雪地里。彼时,我的灵魂只剩下一个头颅,一副躯干。」
「有人发现了不完整的我,他将一件单衣裹在我身上,将我埋进深雪里。我的灵魂终于闭上眼,重生到了家里。」
等我讲完,妈妈已经泣不成声。
爸爸破口大骂:
「畜生!简直是畜生!」
还有一点我没说。
在第一次砍下我的小腿吃饱后,他们四个人轮了我。
妈妈将六张银行卡和一个手提箱交给我。我打开,箱子里全是粉色钞票。
「晚晚,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永远支持你。」
我先在邻市找好酒店,把爸妈安顿过去。我已经和他们商量好,在邻市找了一处绝佳的据点,只是目前还不能居住。
然后我以低于市场价一万的价格,把本市的房子抛售。我早就看好邻市,金玉小区的六单元第十九层。这一层因为消防原因,另一户迟迟卖不出去,价格被压得低,于是我直接把两户同时买下。
经历上一世,我充分感受到人心诡谲,我们一家人住一层也更加安全。
买完房,我就开始搜集人手,准备装修。
一切美观但不实用的装修,我都能省则省。
我的装修要求就三点:墙面要暖和保温,屋子要能通风,要尽快装完。
鉴于我付了两倍的装修费用,他们团队上到老板下到抹墙的,集体出动,完成我这个大单。
经过半个月紧锣密鼓地装修,房子焕然一新。
门被换成厚重的双层门,虽然推动要使点劲儿,但胜在密不透风。
窗户换成了双层中空玻璃窗,加装密封条,中间利用中空气体形成隔热层,夏天隔断外部热量进入室内,冬天阻止低温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