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被拐卖的第三年。
我生了个孩子,比以前挨打少了,能不住在地窖了,也能吃上两顿饱饭了。
对逃走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直到村里的学校来了几个支教的大学生。
两年前,我在大学附近被一个衣着单薄的老太太拦住问路,在给她指路的时候,旁边突然驶出一辆面包车,把我拖了进去。
车上的另一个人手拿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不一会我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我已经被绑到了一个偏远的山村。
我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但我知道,我一定被拐卖了。
那时的我不过二十出头,在被送到张庆手里时,他和他妈开心地一直搓手,不住地打量我的身段。
他妈给了很多钱给把我绑来的人,接着把我锁到了房子里。
我连着几天滴水未进,头晕脑胀得紧。
张庆就是在此时和他妈走进来的。
我在恍惚中听到他们和卖家的谈话,得知了张庆和他妈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就只为了买个媳妇来给张家传宗接代时,我下意识地一阵干呕。
从我被绑到这里来,我就知道,我没办法轻易逃脱。
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个村里的人一定都是一同对外同仇敌忾的。
如果没有人帮我,我永远都出不去。
刚到张庆家时,我尝试过挣扎,尝试过反抗,可最后都会被张庆和他妈打个半死。
最后我明白了,只有乖乖听他们的话,我才能免于一顿毒打。
就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逃出去,我也要至少保证自己活下去才行。
我要是死了,我爸爸妈妈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开始顺从张庆。
我知道,他们买我回来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他和他妈妈老是说,要我生个儿子出来。
那我就如他们所说,生个儿子给张家,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
只要能活下去,只要我的心里一直想着回家,那么失去清白也没什么关系。
就这样,我在这个村子里一待就是两年,还为张家生下了儿子。
这两年里,我是被拐来的女孩子里过得最好的一个,其他人都因为反抗被打断了腿,或者是被锁在了家里。
我心里愤怒不已,但我知道我不能拿自己的人身自由开玩笑。至少我表现的听话,他们就不会苛待我。
被困在大山里的同时,我还借着干农活为借口,熟悉了这座村庄的地形。
即使现在暂时被缚住了双脚,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逃离这里。
即使要等上十年,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我都愿意。
我和张庆的孩子已经快要一岁了。
对于这个孩子,我根本没办法亲近他。
他是我身体里掉下来的肉,却也是我委屈求全拿来傍身的武器。
有了他的存在,我能够不被苛待,但他身上同样流着张庆的血。
我总是会想起张庆在那段时间折磨我的日日夜夜。
他本就是个粗人,只会说些粗鄙的话语,一有心气不顺的地方就会伸手打人。为了不被他毒打,我只能压制住心里的恶心,装成一位贤妻良母来和他好好过日子。
有了孩子,他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
但我除了喂奶,其余时间根本不愿意亲近这个孩子。
我不想让自己心软,我要计划着逃出这座牢笼,我不能让孩子成为我的绊脚石。
我并非冷血无情,在看到我的儿子蹒跚学步地朝我走过来,咿咿呀呀地看着我笑的时候,我也会像个普通母亲般动容。
只可惜,我的孩子还是投错了胎。
这天,听村长说,村里最好的学校里来了几个支教的大学生。
居然还有人会选择来这个地方支教。
我感觉到村民开始蠢蠢欲动,有人问村长,有没有女娃子来支教。
我心里被猛地揪紧,泛起一阵恶心。
直到村长说,来的人都是男生的时候,其他人才兴致缺缺地散开。
如果我没有被拐卖到这里来,现在应该也是个向往生活的大学生。
我攥紧了拳头,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压下了心里的恨意。
村子里总算有从大城市来的人了,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村子里的人装模作样地欢迎了新来的支教老师一番,但谁也不是真心的。
他们知道,这些大学生只会在这里待几个月,然后再重回校园。
那三个男孩子有些无所适从地接过村民手里的土豆红薯,然后腼腆地和他们道谢。
我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却没办法靠近他们。
村子里的人或许知道,被拐来的人曾经都是女大学生,现在来了新的大学生,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所以把买来的女生都关在了家里。
张庆似乎不以为然。大概是我演的太好,他以为我已经死了逃跑的心,打算安安心心在他家待一辈子。
再说,三个大学生而已,翻不起什么波澜。
张庆毫不在乎的态度让我心里生了几丝希望,只要我能成功和那些支教的大学生们说上话,说不定事情就会有转机。
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帮助我逃脱,能和这个村里难得的“高级知识分子”说上话,总归是不会让我在这里继续麻木不仁下去。
我不想自己就这样丧失斗志,我要去和他们聊天,让他们唤醒我曾经在学校读书学习的时光,来不停地提醒自己。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地狱。
村里的学校尽力为那三位大学生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但我在家门口遛弯时,还是看到那三个男生十分不适应地走了出来。
再怎么也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少爷,怎么住得了这么粗糙的地方。
我站起身来,趁着只有张庆的母亲在家,从家里拿出几个馍饼。
张母正凶神恶煞地想要阻止我,却被我的眼神给吓住。
我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孩子哭了。」
她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跑进里间去哄他的宝贝孙子去了。
我走出门外,朝着那三个男生走去,把手里的馍饼递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