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大奸臣的女儿,会怎么样?
既然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就去争取每一个女人都想要的至高地位和无上荣光。
谢邀,此刻正在皇后的受封大典上,很爽。
人人都畏惧大奸臣,但人人都向往着大奸臣的权势。
而我,作为大奸臣的女儿,注定要为他的奸臣事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选择了后宫冠宠之路。
当我身着霞帔,顶着十斤重的凤冠登上祭祀高台之时,我望向了身旁天子的眼睛。
冷漠,淡然,不带一丝爱意。连带着拉我的手都是虚晃的,礼貌又厌恶。
很好。我转身,带起一抹假惺惺的笑容,听着底下官员声声祝福,受着跪拜之礼。
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因为...
我也没有爱意。
我只需要这个位置。
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人清易折。”
在爹爹还未真正踏上奸臣之路前,他还只是一个啃着两个馍馍就敢上京赶考的穷书生。悬梁刺股,只为金榜提名。
官场之路,有钱则灵。连续两次被内定生刷下去之后,爹爹终于领悟了,回头转行经商,钱越赚越多,小日子也越过越舒坦。
可惜士农工商,商排末位,无论怎样都丢人现眼。
一次次被娘指着胸口骂“不争气”后,爹爹终于铆足了劲,努力了一下子。
那天阳光正好,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现银,捧了一个晃悠悠的九品乌纱帽回了家。
一家人喜极而泣,娘更是拉着正在啃鸡腿的我朝乌纱帽磕了两个响头,我不解,回头看着站在阳光里的爹爹。
他眼含热泪,眼底不带一丝惊喜,唯有一份野心和冷漠。
士农工商,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做到。
谁也没想到,出生山村的爹爹,就这样迅速地飞黄腾达了。
官场算是被他整明白了,他一边暗里赚钱,一边明里当官,一有机会就多买一品,一路高升,轻轻松松买到五品。
就这样,一家子风风光光入京,准备迎接幸福生活。
如果当初我能有选择的话,我宁愿留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守着爹爹,过着普通人的一生。
一路兜兜转转,这年冬末,我们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京城。
灾荒之年,瘟疫横行,一路上都是难民,哀嚎遍野。那年冬天真冷,我缩在爹爹的怀抱里,一边撩开车帘看雪花,一边将手中的馍馍扔给路边饿晕的小孩儿。
听着难民们为了一个馍馍推推搡搡,打人争抢,我头一次感到了害怕,求救般看向了爹爹。
马车摇摇晃晃,爹爹沉默地捂住了我的耳朵,任由马车进了朱门,也任由身后难民尸横遍野。
他对我说:「我们管不起,也管不着。」
只需三年,爹爹就在京城站稳脚跟,成为了人人不齿,远近闻名的大奸臣。
圣上沉迷玩乐,荒废朝政,爹爹这样不得民意,事事都由他的大奸臣最深得他心。
等爹爹被提拔为丞相之位后,朝中大事就渐渐都交给爹爹在管。
而我,也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奸臣之女,恶名远扬,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混世魔王。
潇湘馆,醉月楼,倾卿阁,花红柳绿之所成了我最常造访的地方。
听听小曲儿,一掷千金,我对小倌歌姬尊重客气,他们也乐于哄着我,就像是在哄一个傻子一样。
酒是世界上最难喝的东西。
可酒醉人,忘记所有忧愁烦恼,飘飘欲仙的感觉,最是让我着迷。
天气晴好,彼时我正醉倒在小倌的怀里,一个气势汹汹的身影冲到我身边,重重的一巴掌丝毫不留情面,一下就给我打醒了。
柳叶眉,杏仁眼,娇俏的脸庞带着滔天的怒意和恨铁不成钢的怨气,我定睛一瞧,是柳依依。
脸上火辣辣的疼,这丫头显然没放松力道。
我咧了咧嘴,朝她摆了一个甜甜的微笑:「依依下手真重,疼~」
「你TM疼个屁,疼死你活该!」
出口成脏,不愧是将军之女。
她也不和我多废话,拉起我就往窗口跑。等真正到了窗口,她又拍了拍我的脸,捏着腮帮子让我朝楼下看:
唢呐声喧哗刺耳,十里红妆映入眼帘,而我的视线,却一下子凝聚在了马上的新郎官上。
「你看看清楚,叶琛!是叶琛啊!他要娶阮无赖!!!」
风姿绰约,清雅出尘,俊秀的面庞让人移不开眼,平日里温润如玉的人此刻正笑着,满心欢喜地去接他的新娘子。
「这不是挺好的吗,恭喜他娶到了他想要的人。」
我发自内心地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我拂袖,转身回到了小倌的怀里,重新拿起了酒杯,朝着跟过来的柳依依举了举,一饮而尽。
「魏清婉,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柳依依快气疯了,恨铁不成钢地说。
是啊,怎么会呢。
我眯着醉眼,仔细地想了想。半晌,无所谓地笑了笑。
大概是世事自古炎凉,人间百态,唯情之一字,最是心伤。
其实我最开始刚到京城时,还不是现在这么放荡不羁的样子。
刚刚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小姐,处处都会惹人笑话,别的达官显贵的女儿看不起我,我却不能看不起她们。
认真学规矩,讨好各路贵族小姐,藏好锋芒,唯唯诺诺地做跟屁虫,最终都是为了想交个朋友,融入到京城小姐的圈子中。
官家小姐大多眼高于顶,不屑于和我多相处,无论我怎么做努力,她们还是不肯接纳我。
不接纳就算了,又不是非她们不可。
我愈发孤僻,成日闭门不出,专心研究着自己喜欢的事务。
诗词歌赋,武艺阵法。越是投入近这些博大精深的文化中,我就越发沉醉其中,技艺也越来越精进。
直到我在一场宴会上看到了叶琛。
彼时爹爹已经官至三品,别人可能看不起,但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排斥我。
于是乎,三月三,天气晴好,我接到了上巳节的邀约,前去参加“曲水流觞”之宴。
宴会前,我穿上了最好的绫罗绸缎,只盼着能掩住我的孤独无措。
河渠之下,众人结伴“袱禊”,我只能孤独地在旁等待。
这还不算什么。
等真正到了“曲水流觞”宴上,酒杯停伫在哪位面前,哪位就要接过酒杯,朝着好友表达祝福后,饮酒驱灾。
好死不死,那杯酒就稳稳地停在我面前。
第一时间,我有些慌乱,站起身拿起酒杯后,僵硬地停在原地,左顾右盼,不知道要给谁说祝贺词。
所有人都在看着我,恶意的,疑惑的,调笑的,各种眼神看得我更加羞怯,不知所措。
突然,后方传来了一声刻意的咳嗽声。我转头,一位眉目含笑的公子朝我招了招手。
周围立刻就喧闹起来。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公子。白衣胜雪,眉目如画,此刻温柔地看着我,马上,我就感觉我的脸颊红了起来。
「祝.......祝君生活顺遂,一切得偿所愿。」
公子含着笑点点头,我一口饮尽杯中酒。酒苦涩,心却是甜的。
直至那次相救,我才知道他是叶琛,清官叶氏的独子,新科状元,是全京城女子都想嫁的男人。
我和他不会是一路人。
这次宴会之后,我更加被排斥了。
后来我仔细想想,能与京城小姐梦寐以求的叶公子有了一次交流,确实衬的她们更加一无是处,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也变得有理有据了起来。
蓝颜祸水啊。
等到了最近一次集会,这些恶意一下子迸发,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我被锁在半山腰上的一间老破寺庙里,四周荒无人烟,所有人皆上山拜庙求福。
万万没想到,京城小姐脑子不大,心却真狠,直接吩咐下人将我绑到破庙前,一把推了进去。
周围黑暗至极,四处摸索间,我找到了一处亮光。
不敢犹豫,我抄起底下的砖头,大力敲开了一条缝隙,是被封死的窗户。
我趴在缝隙上,大声地喊道:“有人吗?救命啊!有人吗?”
余音在山间荡得很远很远,没有任何回音。
连续喊了几次后,我终于放弃了,靠在缝隙下发起了呆。
春雨如油,丝丝绵绵地敲打着窗棂,山岚漫起,周围逐渐变得空茫起来。
「青叶空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