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可能会伪装成任何一个人。】
【不要与它们有任何交流！不要让它们发现你能看见它们！】
【一直走！不要回头！回家后一定要关紧门窗！关掉灯！在你的门窗没被外力打开的前提下，你的屋子里是绝对安全的！】
那个人又发来了消息。
我站在漆黑的土路上，身后是“人们”的打笑声，朦朦胧胧，很热闹。
——正文——
我的妻子失踪了。
我独自一人寻找了她十年，却至今了无音讯。
现如今我负债累累，手机里全是追债短信。
就在我想要放弃之际，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回老家吧，偏远的乡下新来了一个杂耍团，你会得到你想要的消息。】
【远离村民，但村长可以亲近相信。】
我以为是恶作剧，可对面却一股脑地给我发了许多妻子的信息。
是认识的人？
那是不是也证明他有可能真的见过我妻子？
但后面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远离村民？
我给他发去了许多质问他的短信，可他却没有半点反应。
为了妻子，我决定冒一冒险。
如果找不到，正好在老家自行了断，我的人生早就一团糟。
进了村，故乡还保留着八十年代的模样，难行的土路边都是坟包，杂草丛生。
曾经的邻居们都围坐在路边，他们都低头搭脑，没有精气神。
我想着短信上的信息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和他们说话，独自提着一个破了的旅行袋往家里走去。
我父母早逝，只给我留下了一间瓦房，年久失修的小木门上还有好几个洞。
“小贺回来了呀，今晚有个杂耍团表演一起去吧。”
村长笑眯眯地望着我，满是沟壑的脸上，眼睛幽深不见底。
这么巧？
我本打算独自去，可我父母那辈承了村长不少情，几次推脱无用，也只好顺势答应下来。
“那你先到我家坐坐吧，杂耍团就设在我家旁边，方便过去。”
村长家一如十年前般破旧，但满是污垢的橱柜里却放着一瓶价值过万的茅台酒。
村长豪爽地给我倒了一大碗。
我内心狐疑，他什么时候这么奢侈了？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我妻子。
我询问了他是否见过我妻子踪迹。
他愣了愣，眼里流露出复杂和怜悯，他低垂着头叹了口气没说话。
看来他不知道，可短信上提过与杂耍团有关，村长为何没见过？
看来必须得亲自去一趟。
找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半途而废总觉不甘心。
我们沉默许久，村长说杂耍团就要开锣了，便一起下了楼。
农村的猪一般养在住房旁边，我从二楼下来正好看见猪圈里的猪有些奇怪。
它姿势怪异地在啃食着什么。
我似乎看见了森白的骨头，还有一颗爆浆的眼珠，很小。
天太黑了，我虽看不太清楚，可心里依旧有些发毛。
快开锣了，村长催促我买票入场。
入场劵300元，小贵，但持续五天。
我交了钱，拿到入场劵的同时，还有一张注意事项。
杂耍团规则。
1.每晚21点准时开锣，五天内不得缺席，请观众提前在登记处兑换游乐币，最多只可兑换500元（本杂耍团只接受游乐币打赏）。
2.入场后，别随便离开座位，尊重这场表演艺术。
3.座位旁有为各位观众准备的茶水，请随意享用。
4.请听从班主指挥与表演者积极互动！
5.每表演完一场请积极给予打赏与鼓掌，别伤了杂耍团的心！
6.场内灯光为声控灯，当灯熄灭不要惊慌，尖叫出声即可重新亮起。
7.当场内出现了第二个锣鼓时，请更加积极地打赏，让它感到欣慰。
8.它们也许会跟着你们回家，但它们没有恶意，你可以与它们互动交流，要实在觉得困扰可以去寻找班主帮助你们。
9.不要进入杂耍团的储物室！！！
好奇怪的规则。
哪有强迫客人配合的？
还有它们是什么东西？
我皱着眉后退了两步，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有些后悔了，可我的妻子……
正当我犹犹豫豫时，后背被人推了一把，一脚踏了进去。
今晚夜色不好，天上的月亮几乎全被乌云盖住。
杂耍团内，挂满了红色的纸皮灯笼，观众席上坐满了曾经的街坊邻居。
跟白天一样，他们对我的出现毫无反应。
现场的气氛也很奇怪。
村民们没了从前的打闹说笑，他们全都直挺挺地坐着，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盯着前方。
太诡异了！
我可以肯定这里的不对劲，我后悔了！
我反应过来，转身就想往回走，但有一股力量一直束缚着我。
我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抓，却抓了个空！
原本在我身旁的村长不见了！
“锵咚锵！锵咚锵！”
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是杂耍团开始演出前的“吆喝”。
“第一场！花瓶女！”
表演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老头，嗓音尖细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刮蹭般，让人毛骨悚然。
在红色光影下，我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整个人僵住了。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我，贪婪地舔了舔嘴角。
等我再回过神时，我已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浑身汗毛竖起，冷汗从我背后缓缓渗出。
这时，我的口袋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我连忙抖着手去摸。
【一定要尽量多兑换游乐币！】
【你所看见的规则并不完全可信！！！（里面藏有漏洞引诱你犯错！它们也有自己的规则！）】
【嘴里绝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不要喝茶！】
【不要喝茶！】
【不要喝茶！】
【不要与穿黑衣服的人说话！切记！】
【在今晚所有表演结束前，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与表演者互动除外！其他任何时候都别动！）】
【杂耍团规则第2、4、5、7条是正确的，请务必按照规则行动，不要激怒它们！】
【当你遇到危险时可以躲进储物室！】
这个诡异的地方真的有我妻子的消息吗？
是这个陌生信息将我引进来的，他的消息真的可以完全相信吗？
“小贺啊，这次回来住多久呢？”
我的前方响起一道声音，打破我的思考。
他身子未动，脑袋180度转过来，发出“咔吱咔吱”的声音。
他穿着黑衣服！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观众都是！
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我的身体在第一时间为我做出了选择。
我抬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回答长辈的话，很没有礼貌哦！”
他没有眼珠，空荡荡的眼眶直直地对着我，好似能看见。
这已经……不是人了吧？
我望着那两个黑漆漆的洞，凹陷的脸颊，感觉浑身血液都被凝固，心里更是忐忑不已。
不回答，应该是对的吧？
他没有听到我的回答，还疑惑的歪了歪头。
“小贺你很紧张吗？”
“喝口茶润润喉咙吧！”
他端起我座位旁的茶杯，就要往我嘴边塞。
“哐！”
我捂着嘴不断往后仰，身下的椅子受不了我的动作，带着我一起倒在了地上。
“小贺这是怎么了？”
“小贺这是怎么了？”
“小贺这是怎么了？”
所有黑衣服齐齐站起身，机械地说着同一句话。
密密麻麻向我弯腰压了过来。
苍白的面色，空荡荡的眼眶，殷红的嘴。
一张张脸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嘴上的手半点不敢松开，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膛。
一个大男人竟是被逼出了生理泪水，肩膀颤动不已。
“咣当咣当！”
“请这位观众上台，帮助花瓶女完成表演！”
班主的声音夹杂着花瓶晃动的响声，让围着我的他们满脸遗憾地离开。
我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他这次没有看我，也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可我就是知道他叫的是我。
短信上说规则2、4、5、7是正确的，并且一定要遵守。
这是第四条规则：与表演者积极互动。
这里短信和规则都是一致的，那应该确实没错。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上台的，只觉得身子麻了半边。
我的面前有一个大肚子细口的花瓶，里面的女孩只露着一截脖子和脑袋，黑色的长发披在花瓶后。
“请劈开她的脑袋还有花瓶。”
什……什么？
我的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