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诉说我只是沾了他妹妹的福气。
如果不是模样有几分相似,我不知死了多少回。
他给了我绝对的权力,却也一次一次碾碎了我的尊严。
直到过去了很久很久,他红了眼让我回到他的身边。
可那时,我只想回到我爱的人身边。
那个人,不是江诉。
在一天前由我经手了一起特大毒品走私,毒品的纯度和数量都是这两年来的最高,算算,还是缅北毒品交易的一次突破——其中还夹带着一次巨大的人口贩卖。
甚至有好几十个未成年进来了,不听话的,打死了一半。
夜晚魅惑红绿的酒吧里我独自喝着酒,江诉身边的秃头过来给我传话。
“老大说你这次办的不错,新来了一批人你可以挑几个做你的手下。”
我晃动着酒杯垂着眼没说话,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我,单纯只是江诉心情好罢了。若是心里有气,就像昨天晚上一样,把我打到半天趴在地上起不来。
他说我只是他养的一跳狗,听他话给他办事。
他从来不念我有着和他一起长大的情分。
整个缅北都知道有两个人不能惹。
一个是瓦奎的云依,一个是瓦奎的王,江诉。
江诉不仅仅在瓦奎有着绝对的实力,在缅北,他也算是说一不二。
瓦奎他一直让我管着,我也一直管得很好。
六岁时被江诉捡回去后我就一直看着血腥且残忍的画面,十岁时我对毒品交易已经烂熟于心,十六岁我接手瓦奎,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手起刀落,取了那位和我竞争的人的脑袋。
江诉说我是一条忠心的狗,也是一匹残恶的狼崽。
瓦奎里面的人都喊我“云姐”,他们对我毕恭毕敬的,但实际上,我的年纪在里面,却是最小的。我每天化着浓妆,很多个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二十出头的姑娘。
尤其是当清丽孤傲的中国大学生卖进来后,我更加觉得自己,比她们老上十岁。
江诉一次性要了三个大学生进来,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不敢拦。
只是那几个大学生脾气拗得很,砸了一地的东西,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暗搓搓思考着江诉是得将她们剥皮还是抽骨。
但江诉只是笑了笑,大手一挥让手下打扫干净换上更贵的进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江诉这样温柔大方,他任由她们发着脾气,甚至,还喊了医生进来给她们包扎伤口——被卖进来的途中她们都被打了。
不止我惊讶,屋里的人都惊讶。
江诉在缅北一直以冷血无情恶名在外,跟着他的几个兄弟,无不怕他。
可是这个夜晚,他纵容着几个中国大学生在他面前放肆,眼里,还多出了几分怜惜和温柔。
第二天,三个女孩就只变成一个了,江诉留下了其中性格最温顺的那个女孩。
我问看门的黑毛剩下两个女孩去了哪里,他给我指了指西边。
我没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
西天之下的十字架上绵绵不断流着血,上面被钉着昨天晚上砸东西最狠的两个女孩,衣不蔽体,头发凌乱,高高被钉住,一眼看过去,很是渗人。
黑毛倒是望着那边满眼性欲,真是一点不挑,“昨天晚上真是便宜了三缺那几个,快活了一个晚上。”
我不忍再看,或许是同为女孩子吧,我找了两个女的让她们把那两个女大学生撤下来,拖到后山烧了,骨灰埋罂粟地里,当作肥料。
我想着再怎么人死了,我随意处置一下应该没事。
但终究是我想多了,晚上江诉气势汹汹来到我的房间,甩手就给了我一巴掌,猛得一下给我拍到地上。
“谁给你的权力随意处置那些人?”
他的皮鞋踩在我的手上,上面还站着泥土和血,他用力踩着,似乎是想把那血踩进我的肉里。
我忍着痛解释:“人已经死了,烧了不是更干净?”
他挪开了脚,站在一边高高俯视着我。
“再有下次,钉在那上面的人,就是你。”
他的眉眼里,盛满了嗜血的冷厉无情,说完这话后他转身就要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了头。
“青如在楼上那个房间里,你去开导开导她。”
那个被留下的女孩叫沈青如。
但是江诉喊得亲昵,青如青如,或许她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我不敢不应,只能点头。毕竟我是真怕,下次十字架上的人,是自己。
我这些年刀尖舔血着过来,我不希望自己的结局是那样。
不得不承认,沈青如像是一只白兔跳进了狼窝。
在瓦奎这样罪恶滔天的地方,她是唯一一抹白,白得剔透,白得纯澈。
难怪江诉把她当个宝,我也忍不住,会想要对她好。
那些毒品倒卖,买卖姑娘的场景,江诉一点都舍不得让她看见。
处理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从来都是我一个。
新来一批姑娘全是烈性的,我喊人挨个打了一遍,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沈青如闯了进来,黑毛垂着脑袋说是自己的错,他一个疏忽没看住人。
我拍了拍他肩膀说:“不是你的错,我带她出去就是了。”
沈青如不肯,她拉着那个还没挨打的女孩恳求我放过她,只要放过那个女孩,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我笑了,撇开脑袋笑了。
中国来的大学生,就是天真。
在瓦奎,不听话的人就没有不挨打的,况且我也没那个权力让沈青如带走她,要是让江诉知道了,他非得拆了我一根骨头做打狗棍。
可是沈青如是江诉明目张胆的偏爱,我不能让她生气,只能一掌劈她脖子后面,打晕了让人抬回去。
但我还是心软了,没打那个女孩,只是把她绑住准备饿两天磨磨性子。
只是我没想到沈青如醒来后哭个不停,说要跳楼,惊动了在外面办事的江诉,他连夜赶回来安抚她。
我跪在江诉面前不敢抬头。
“她非要把那个女孩带出去,江哥,我是按照你的要求办事的,况且……我没伤她。”
我解释着原委,黑毛站旁边瑟瑟发抖着拼命点头。
江诉沉着一张脸半天没说话,楼上沈青如哭得惊天动地,我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她要带走就让她带走就是了,云依,你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能让青如不开心,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听见了吗?”
我的脑袋耷拉得更低了。
为了哄沈青如开心,江诉喊人打了我十棍子,我咬着牙,连一声疼都不能发出来。
“算了,别打了。”沈青如撒娇摇了摇江诉的手臂。
但是江诉没让手下停,反而让下手更重了。
“她打了那些女孩,我打回她,这是对她的惩罚。”
江诉这话说得无比轻松,就好像,这些年陪他出生入死的我于他心上,无足轻重,就算是打死了,他都不会心疼一下。
我一声求饶都没说出来,倒是眼泪,大滴大滴掉在地上,晕开成一个哭脸。
等到沈青如心情恢复好后,我被人抬回了房间。
没多久,有人在外面敲门:“云依姐,睡了吗?”
是沈青如。
我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水,费力动了动调整好一个舒服点的姿势:“进来吧。”
“那我进来了。”
沈青如提着药箱进来了,她脸上都是愧疚,不太敢看我的眼睛。
其实不是她的错,她喊了江诉不要打了,只是没起什么作用。
“云依姐,前面的事情,是我不对,是我害了你挨打,你要是心里有气,等你伤好了,你再打回我吧,我绝对不会和江诉说的。”她满眼的无辜,我怪她不起来。
“没事,有你没你,我都会挨打的。”
沈青如瘪了嘴,似乎有些难过,不知道是不是为我。但最好不是为我,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谁为我感到难过的。“
“我给你涂药吧,别留了疤。“
沈青如执意要给我上药,最后我拗她不过,只能顺着她来,临出去前,她往我手里塞了两块糖,上面印着大白兔三个字。
“心里苦的话,吃个糖就甜了,云依姐,笑一个。“
她对我扮了个鬼脸,逗笑了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
但夜里想起江诉的态度,我做了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