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太子妃十分恩爱,但是我是太子的侧妃。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我从太子口中听到过。
但不是对我说的。
我是太子的侧妃,也是他的第一个妃子。
这几年来,我看着他一次次纳妾,我本是习惯了的,直到半年前,他带回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说要立她为正妃。
“太子殿下,正妃之事还是得从长……”
“本宫的事,还要与你商议不成!”
我还未将话说完,太子就勃然大怒地打断道。
我自知他听不进去我说的话,于是只好任由着他。
立正妃那天,我因身体不适,没有去。
我第一次见到正妃的时候,还是在半个月之后。
“宋侧妃可在?”
我在里屋休憩的时候,有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起身出门去,就看见一个估摸着十六七岁的少女往我这里探望着。
粉白的脸颊,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无一不透露出她的稚嫩。
和我完全不是一种类型。
她看到我之后莞尔一笑,“你就是宋侧妃吧,听闻你是阿睿的第一个妃子,所以我今天来看看你。”
阿睿,是太子的乳名。
我反应过来她就是新来的正妃,连忙向她行礼。
“不必多礼。”她上前将我扶了起来。
她将一旁宫女手里的竹篮拿过来递给了我,说道:“这是我做的糕点,阿睿很喜欢吃,我就也带了点给你尝尝。”
我谢过之后将竹篮接了下来。
“你入宫这么久,为何还未得子?”她突然问道。
我也没想隐瞒,老实回:“我虽已入宫五年,但太子宠幸我的次数并不多,所以一直未得子也是应该的。”
她一副很惊讶的模样,“太子殿下并非禁欲之人,怎会……”
她没有将话说完,我则轻笑着,没有多言。
其实不仅是我,宫里的其他人也都未有子嗣,但太子宠幸她们的次数并不少,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她走后,我拿起她做的桃花饼发愣。
我曾经也会给太子做桃花饼,但他每次都是放在一边,一口都未动过。
我以为他是不喜欢吃这些,原来,他只是不喜欢吃我做的。
原以为我这又会清净一些日子了,没想到第二天太子竟来了。
“昨日瑶儿来看你了?”他轻挑地问道。
我答:“太子妃确实来过了,还带来了你爱吃的桃花饼。”
我看到他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疑惑,但是却没再多问什么。
他接着说道:“瑶儿刚入宫不久,你可不能欺负她。”
我哭笑不得,她虽刚入宫不假,但是实为正妃,还没人能欺负到她。
“太子殿下放心,我与太子妃毫无瓜葛,自然不会欺负她。”
他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不高兴,缓缓朝我走近后肃声道:“她抢了你的正妃之位,你难道不恨她吗?”
抢?我可从来没这么觉得。
我如实回答说:“她能得太子欢心,太子愿将她立为正妃是她的福分,至于其他,我也不会多想。”
但他看起来好像更生气了,我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当晚,他竟然宠幸了我。
但是动作十分粗蛮,第二天我浑身上下满是淤青。
在和他缠绵之际,他问我,为什么不难过。
是啊,为什么不难过呢。如果是以前,我会的。幸好。
半个月之后,我战守边疆的哥哥回来了。
等我收到消息时,人已经在东宫门外了。
我知道会有大事发生,连忙赶了过去。但还是来晚了一步,他已经将太子狠狠地打了一顿。
我赶到时,太子嘴角带血地在地上躺着,太子妃在一边抱着他哭。
我连忙跑过去查看太子的情况,但是被太子妃给一把推开了。
她脸挂泪水,恶狠狠地冲着我吼道:“有什么冲着我来,别伤了太子!”
站在一旁的将军见状走上来想教训她,被我给拦住了。
“大哥!”我对着他喊道。
他收了手,只怒嗔着地上的两个人。
这件事最后被太子给压了下来,没传到皇上的耳里。
“正峰,你如今身为镇国将军,做事万不可再如此冲动。”
丞相府里,我爹对着大哥训斥道。
“是他太子先对不起卿云!原先承诺让她屈居五年侧妃后转为正妃,这眼看着都最后一年了,他竟敢将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要做正妃!”
我在一旁和声道:“大哥,是正是侧我不在意,你不必为我出头。”
但是大哥不以为意,只继续说道:“你从十六岁就跟在他身边,那时候他也还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如今翅膀硬了,便想抛下你了不成!”
我劝慰道:“我虽做不成正妃,但也还是个侧妃,怎来抛弃一说?”
大哥冷哼一声,不屑道:“这侧妃之位不要也罢,你生来本就是要做皇后的,既然做不成了,就不要屈居在宫里了。”
我也爹道:“卿云,你若是想,我会去求皇上同意和离,将你带回丞相府。”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当初既然执意要嫁,如今就没有后悔的道理。”
当初我心目中的那个翩翩少年郎已不复存在,但我还是我。
我回到东宫,去了太子的长信殿。
果不其然被拦在了门外。
“你来干嘛?这不欢迎你。”太子妃不屑一顾地说道。
“我来和太子说几句话,说完就走。”
“他不想看见你。”她继续咄咄逼人道。
好在她话音刚落,屋里就传来太子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她虽然很不愿意,但只能让我进去。
我走进去看到太子坐在床榻上,比平日看起来要虚弱的多。
我走到在床边坐下,端起床边未喝完的药轻轻吹了吹,然后被他一掌打翻在地上。
我掏出帕子将洒在床边的汤药细细擦干,但他忽地抓住了我的手。
“你还说你不想要太子妃之位。”他死死捏住我的手说。
我没有急着抽出手,而是对上他那双怒极了的眼睛。
“太子殿下误会了,今日之事并非我所愿,我先前和你所说过的所有话,字字真心。”
他这才放开我,但还是道:“太子妃之位你就别想了,皇后也不可能会是你。”
我轻轻一笑:“能陪在太子身边,妾身就很已经知足了。”
他别开了眼不看我,而我继续看着他道:“多谢太子殿下对今日之事不予计较。”
我说完便起身离开,但他突然叫住了我。
“你来就是要说这些吗?”
我有些疑惑,但他紧接着道:“无事,你走吧。”
我便没多想,退了出去。
门外太子妃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一出去她便道:“宋侧妃还真是有福分,即使在东宫不讨喜,娘家人也不苛责,反而更加疼惜了。”
这话说的过分尖酸刻薄,我便没有回应,只对她轻行了个礼离开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觉得这太子妃和初见时不太一样。
太子的伤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我不知他竟伤的如此重,由于愧疚,我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他。
其实也不止是因为愧疚,只是因为我想去见他。
起初几天的时候,太子妃还是常常将我拦在门外,但是最终也都还是会让我进去。
后来她便不拦了,但是会在我面前对着太子撒娇,甚至赖在他怀里。
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她就在依偎在太子怀里。
我看着太子殿下与她十指相扣,对她柔声说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太子殿下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柔情,像极了我初见他时的模样。
虽然早知道太子与太子妃十分恩爱,但是当我亲眼看到这些的时候,我的心还是猛地抽搐了一下,就那一下,疼的我喘不过气来。
自那以后我便没再去过了。
他伤好的那天,来了我的宫殿里。
“你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他语气不太好地问。
我回:“无非是刺绣赏花,闲暇无事。”
“那为何不去看我?”
“太子有太子妃作伴,我去或不去对太子来说,不都一样吗?”
我抬眸,望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我多么希望,他能说出一句不一样,哪怕不是真心的,我也认了。
但他只是那样望着我,眼底情绪翻涌成山。
最终他别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我拿出这些天来给他绣制的手帕。
“你受伤的时候帕子上沾了血,以后就用这个吧。”
他接过手帕,看了看我绣在上面的睿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