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去的第七年,我那个穷困潦倒的老公突然发了一笔横财,他迫不及待的来到我的坟前跟我说:“幸亏你走得早啊,否则我还得分你一半财产。”
“我现在有钱了,多的是小姑娘前仆后继,就不为你守身如玉了,你别怪我。”
(1)
这个渣男!
想我张玉20岁就嫁给他,27岁去世,别说是奢侈品享受了,就连个房都没混到,去世的时候,那寒碜的葬礼让我在地府里被人取笑了整整七年。
这我都没跟他计较。
我去世的头两年,他还来我的坟前哭,说会给我多烧点纸钱,忙忙碌碌的一辈子,这才在阴间过上了几天好日子。
这才过了几年,他丫的就要另娶了!
奶奶的,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马从地府飘了上去,想跟他讨个公道。
我沿着记忆一路来到刘勇的房间,明明一开始是想给他个大逼兜的,但我没想到,刚一进门就看到刘勇醉倒在门口。
脚边还全都是烟头。
我看着他,啧啧咋舌。
原本看在我们俩夫妻多年的情分上想帮他一把的,可我费了老大劲也没成功。
也是。
我生前,手无缚鸡之力。
死后,也只能在他耳边吹点鬼风,啥也干不了。
也怪我,这些年在地府净捉摸着怎么赚钱给自己赎身,全然没想锻炼下自己的法力,比我后死几年的鬼,都能把人卷起来摔下去。
哪像我,用尽全力,也就只能让桌上的杯子掉下来而已……
好在刘勇醉得不死,惊醒了过来,但他仅仅也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玻璃渣,又低头准备沉沉睡去……
我往后退了两步,憋了好大一口气,手舞足蹈的,猛地朝他轰过去。
这回好了,屋里的桌椅凳子,杯碗茶具,在这个时候丁玲咣当的都冲他飞了过去。
给刘勇吓得够呛,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瑟瑟发抖的缩在角落里。
我看着他那样,撇了撇嘴,七年了,还这么怂。
我蹲在他面前,他看不见我,但似乎有所预感,不确定的叫了声:“小玉?”
作为回应,我伸手就把他旁边的啤酒瓶给开了。
他看着啤酒瓶,神色复杂:“咱俩阴阳两隔,你说你都去世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能一直单着呀。”
“再说了,你个小没良心的,七年了,一个梦都没给我托过。”
“我一说我要另娶你就来了,太没良心了。”
他说归说,眼眶还跟着红了。
我连忙打断他,我这次上来吧,也不是想阻止他跟别人琴瑟和鸣的,但这房子,是当年我们俩拼命攒钱买的,按理说有我一份。
我总不能便宜了外面的女人。
阳间的我享受不到,阴间的我可以啊!
但我身为一只鬼,又不能跟他沟通,试了好久,他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郁闷的团成个圆,坐在吊灯上。
刘勇回过神来,缓缓站起身:“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钱。
很多很多的钱。
我指了指他的钱包,银行卡从里面飞了出来。
绕着他来回飞了两圈,他看着银行卡绕他飞了两圈。
然后才不确定的说:“你要钱?”
聪明!
我把银行卡放下,又跳到他面前,刚想夸这小子,七年不见,越发上道。
他却突然开始发脾气,冲我就骂:“你就想跟我要钱?”
“这么多年了,你连个梦都没托给我,我都跟你说我要跟别人在一起了,你就想要钱?”
“刘玉,你这人是不是没心啊!”
我盘在吊灯上,静静看着他一个人在下面发疯,内心毫无波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冷静下来。
颓然的坐在地上,低声道:“我给你烧,给你烧很多很多钱。”
听到这儿,我这才满意的从吊灯上下来。
临走前,我回头看了刘勇一眼,他低垂着头,靠着角落坐着,我走这几年,他没什么变化,甚至比以前还要轻减一些,他长得很好看,当年我就是看上了他的这张脸才会义无反顾跟着他。
这么多年了,他也还是很好看。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么颓然,我心里竟然有些不忍。
但我想了想,鬼哪里来的心啊。
(2)
我之所以这么爱钱,并非是我生性如此,而是因为我和阎王爷有个赌约。
我是鬼,但不完全是鬼。
因为我脑死亡了,但是身体还在医院靠呼吸机活着,就连四年前,家人为我立的坟都只是个衣冠冢。
阎王爷说,我没有香火祭拜,身体也还在,不能投胎,所以我在地府,一待就是七年。
四年前,是因为我魂魄离体,但人还活着不能投胎。
四年后,是因为我人死了,但身体还被滋养着,也不能投胎。
所以我们打了个赌,只要我能在七年内赚够一笔巨款我就可以重返人间,但如果我给不出来,就只能困在这地府,给他打无止境的工。
这笔钱很多,多到我就算不眠不休的工作,也不过只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刘勇这个没良心的,七年了,一个纸钱都没给我烧过。
这七年来,为了攒钱,我没日没夜的工作,连给刘勇托梦的时间都没有,但即便如此,我也还是差很多。
好在这七年来,我和黑白无常两兄弟混得不错,前些日子他们俩偷偷接济了我些,也算让我喘了一口气。
但尽管如此,也还是差得多……
我看了看我天地银行的户头,还差七个亿。
但现在,距离约定结束之日,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
七天。
一天一亿。
除了刘勇烧给我,我一时间也筹不出这么多钱来。
好在他答应了给我烧纸,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我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刘勇食言了。
他没给我烧纸。
第一天没有。
第二天也没有……
我在地府等得着急,连着等了三天,眼看着截止日期一点点逼近,我终于忍不住了。
找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偷偷的从地府溜了出来。
我找了他很久,最后在一个老旧的医院里,找到了刘勇。
他看上去,像是很久都没睡过了,眼袋都快掉到脸上了,胡子也很久没刮,长长了不少,整个人看上去,别提多狼狈了。
他趴在病床边睡着了,但他睡得不熟,眉头皱着,眼皮子微微打颤,像是睡梦中也依然过得不安稳。
我顺着飘过去,来到他的面前,静静的端详着他,想着,才不过短短几天不见,他怎么就蹉跎成了个老头子。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额头,可就在这时候,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和我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我吓了一跳,整个身子失重的往后一摔,我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抓个什么东西,但一切都是徒劳,我的身子,轻飘飘的打了个转儿,然后落到了墙角。
然后,我看到了,刘勇的身边,站着一个娇小可人儿的姑娘。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弯成月牙状,此刻的她,正在给刘勇搭衣服,见他醒过来,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勇哥,我来吧,你几天没合眼了。”
刘勇的眼球布满血丝,但听着她这么说,还是坚定的摇头:“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