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即使知道眼前这位落魄的少年将来会权倾天下,我也要向他退婚。
原因很简单。
比起做皇后,我还是觉得身边一群小倌围绕更有滋味。
我如往常一样在竹韵坊同几个美男从诗词歌赋畅谈到人生哲学的时候,老鸨一阵敲门声扰了我的雅兴。
“秦姑娘,外面有人说要见你。”
我一脸不耐:“不见不见,我爹来了也不见。”
这世上只有我爹能管得了我,可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我家是荣城首屈一指的富商,我娘生我时难产而亡,我爹拉扯我到十五岁便因劳累撒手人寰,临终前将家业破例都交给了我这么一个小丫头,惹得叔叔伯伯嫉恨至今。
我也算争气,这些产业在我手中不仅没有败落,反而被我做大做强了。
但我只有一个毛病戒不掉,那就是好色。
老鸨闻言有些为难,恳求道:“姑娘还是去看看吧,那人怎么也不肯走,我叫人把他打出去,他挨着打也一声不吭,挨完了打又走进来坐着……我怕再打下去会闹出人命,我这生意也不好做啊。”
世上还有这般犟种,我来了兴趣。
“他说他叫什么了吗?”身旁的红衣美男端了杯茶让我喝下压压惊。
老鸨回忆了片刻:“好像叫什么……萧辰安。”
“噗——”我一口茶喷了出去。
萧辰安,是我那糊涂爹在我还没出生时给我定下的娃娃亲,也是我这一生最想躲的人。
为什么说是这一生呢,因为我已经嫁过他一次了。
在我重生前的那一世。
因为前世过得实在是不如意,所以在我重生后我便下定决心逍遥一生,不再过那般憋屈的日子。
一旁的紫衣美男见状用帕子给我擦嘴,满眼担心:“姑娘这是怎么了,这人是什么来头啊?”
“……上门讨债的。”
这话连老鸨听了都觉得可笑:“您真会说笑,姑娘家大业大的,能欠他什么债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情债是还不上的。
我顾不上解释,只想跑路。
大门是出不去了,我情急之下打开窗户,却被区区二楼的高度震慑住了,这要是跳下去怕是要卧床一个月啊。
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突然想到这一世萧辰安并未见过我,他来找我也是受他养父临终所托,那我怕什么?
我放下心,嘱咐老鸨:“你跟他说我喝酒喝到一半兴致大发,跑到画舫上赏景去了,先把人支开再说。”
荣城那么多画舫,即便是一艘一艘地找也得找几个时辰,更何况如今的他什么都没有,又怎能上得了画舫。
老鸨依言去了,不多时又回来了。
“姑娘,还是你有法子,那小子听完头也不回就走了,一点都没怀疑!”
我颇感自豪,毕竟这个时候的萧辰安简直单纯的不像话。
打发走了人,我也无心再饮酒作乐,给了赏钱后便打道回府了。
当晚我便做了个梦,梦里我和萧辰安刚刚成亲不久,日子倒也甜蜜自在,忽然有一天府上来了很多官兵,就连知府大人也来了,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就将萧辰安带走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我多方打听都打听不到任何消息,只靠着他临走前的那一句“等我回来”苦苦支撑。
这一等就是一年,直到听闻京中出现变故,皇帝驾崩,新皇登基,又有一大堆人来了府上。
不过这次除了官兵还有宫中的人。
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接到了皇宫。
再次见到萧辰安时,他已不再是初见时的那个落魄少年,而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那晚他向我解释了许多,解释他是怎样流落民间被人收养的,解释这一年他是如何在权斗之下步步为营地生存的,他没有提前将我接来,只是怕有人会害我。我留在荣城,至少是安全的。
之后,他不顾群臣的门第之见,执意要册封我。
于是我又糊里糊涂地做了皇后。
梦到这里就醒了。
我睁开眼看着床帐,觉得心里堵得慌,起床整理好便往外走,打算日常去巡视几个铺子。
府门一打开,一个浑身上下黑不溜秋的人顺势跌了进来,倒地不起,看样子是靠着门睡着了。
府上经常会来一些乞丐,我也见怪不怪了,吩咐下人给他些钱打发他走。
下人叫了他好几声也没反应,直到把人翻过来,我才认出地上躺着的这个人。
他穿的破破烂烂的,只是看着比上一世来找我时脏了不少,否则我也不至于没认出来。
“姑娘,他不会是……死了吧?”
“别瞎说!”我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是有呼吸的,这才放了心。
只是他额头烫的吓人,脸上依稀可见淤青和血迹,身上衣服也是潮乎乎的,我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跳进河里去看哪艘画舫上有我吧。
“傻子,”我轻声骂道,“你又没见过我,怎么知道哪个是我?”
我叫人将他抬进屋里替他擦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又让人请了大夫来。
走进房间看到他已被擦洗干净的脸,我有一瞬间的晃神。
果然无论隔多久,他这张脸对我的诱惑力都未曾减轻过,什么样的美男在他面前都略显逊色,这也难怪我上一世二话没说就答应他成亲了。
只是现在这张白皙的面容上多了不少青紫。
竹韵坊的那帮打手下手可真重,面对这张脸是怎么下得去手的?我在心里暗骂道。
大夫在一旁替他诊脉,说他只是感染了风寒,按时服药便没有大碍了。
我放下心,让人跟着大夫去取药。
屋里只剩我和他二人,我坐在床边看着他,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我曾无数次地想过,如果他没有做皇帝,我们是不是就能一辈子那么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呢。
我进宫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尽管萧辰安无论政务有多繁忙都会抽时间陪我,也叮嘱宫里的人要事事顺从我,他要我像没进宫时那般自在。
可皇宫太大了,而需要萧辰安上心的也不止是皇宫,哪能事事都顾得上我?
萧辰安不在身边时,我只能找些事情打发时间。
我想去放风筝,会有人站出来说不合规矩。
想多吃一碗饭,有人会说传出去会让人笑话。
就连我最拿手和喜欢的算账,他们都明里暗里地说商贾之家是最不入流的,我如今贵为皇后,不能再沾那些俗物。
……
那我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生命的全部意义都在萧辰安一个人身上吗?
晚些时候,萧辰安醒了。
下人过来传话说他想见我,说什么都不肯吃药。
我手底下麻利地拨着算盘,无奈道:“你跟他说,喝了药我就去,否则别想见我。”
用这一招拿捏萧辰安,屡试不爽。
下人依言下去了,我算完了账,整理好心情去看他,还没进门就听到他既窝窝囊囊又像是受了委屈般的声音:“你、你不是说,我喝了药她就来见我吗……你怎么骗我啊?”
我忍不住笑了,但还是强忍着笑意,在门口咳嗽两声才走了进去。
萧辰安坐在床上,看到我后眸子都亮了。
我吩咐下人出去,背着手站在离床边两三步的位置,假装不认识他。
“你是什么人?怎么晕倒在我家门口?又为何要见我?”
萧辰安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动了动唇,好半天才道:“我……我叫萧辰安,我父亲是熙城的一个商人,名叫萧祁。我父亲前些日子病故了,家中生意凋零,他让我来投奔你……”
我记性很好,娃娃亲这件事虽说也是父亲临终前交代的,但我一个字都不差记了好几年。上一世萧辰安一说我就明白过来了,可现在我就是要装不知道。
“可我不认识你们啊,你父亲为什么要让你来投奔我?”
萧辰安神色有些慌乱:“你、你怎么会不认识呢……我们订过亲的,我还有信物……”
萧辰安说着从怀里掏出半枚玉佩,而另外半枚正系在我的身上,我抵赖不得。
我看着他手里那半枚玉佩,觉得有些好笑,他在河里游了那么久,也难为他没将它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