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静自杀后的第七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条短信。
内容是一串乱码和一个网址链接。
在无人操作的情况下链接自动打开，一阵眩晕袭来。
机械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内容加载中......嗞嗞——加载完毕。]
[身份：杨静。时间：入职第一天。]
今天是我26岁的生日，而我却在警局被接受调查。
警方说她生前有自残行为，可能遭受过霸凌。
可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因为她跳楼影响我过生日。
门外的疯女人还在咒骂，果然疯子生疯子。
她真该和她的便宜女儿一起下地狱。
杨静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平庸，不值得人注意。
但就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看起来越老实的人反而越恶心。
偷创意、抢客户、泡男人她是一样没落下。
事到如今还想自杀立牌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公司因为员工跳楼的事情受到影响只能休假一周。
原本以为一切都将回归正常，但在杨静头七的这天晚上，我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那串陌生链接竟然把我传送到了5月27号，也就是杨静入职的第一天。
更离谱的是我变成了那个人人唾骂的贱人。
脑中的机械女声发布了任务内容：
[阻止“黑羊”死亡。]
[唤醒“白羊”良知。]
[惩罚“屠夫”。]
视线的左上角出现了半透明的倒计时：[100天/进度0%]
我试图逃离这个世界，但被系统警告，剥夺主观意识3天。
筋疲力尽后我选择先完成这狗屁任务再想办法。
警告结束后已经是杨静入职的第4天了。
人事的小李安排了些简单的工作，让她记录会议、整理人员签到和出勤情况。
我坐在工位上，看着左上角的[97天/进度0%]发呆。
系统任务中提到了“黑羊”、“白羊”和“屠夫”。
阻止“黑羊”死亡，有可能“黑羊”代表杨静。
那“白羊”和“屠夫”呢？
「小杨呀，有个快件到门口了，我这边忙你下去拿一下。」
说话的是同事王姐，她因为年龄稍长一些，所以对大家都很是照顾。
之前在工作上遇到问题，王姐私下里也开导过我，她就像是个知心大姐姐。
我起身答应后正要出门，身后同事却又叫住了我。
「小杨小杨等一下！你既然要下楼那能不能帮我带一杯奶茶啊，真的需要奶茶续命，万分感谢！」
「我也要！」
「我我我，还有我！」
“哑巴”同事们突然间长了嘴巴，我刚想拒绝就有人一口堵住了我的话。
「自从小杨来了工作氛围都变好了，小杨你人真好！奶茶钱V你了，去冰，7分糖哈！」
好笑，这就开始戴高帽了，我有说我答应了吗？
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在看到了到付的快件后更糟了。
等我黑着脸回到办公室，那些没喝到奶茶的“没手没脚”的同事们又开始阴阳。
「真是年轻呀，为人处事都不会，真该经历经历社会的毒打。」
「小杨你不想帮忙可以直说，你说你忘了是什么意思，都是同事非要整的这么尴尬嘛。」
「哎呀，小杨前几天不都给大家带了，今天可能是真的不舒服忘了，明天肯定不会的。」
「是不是，小杨。」王姐连忙打圆场。
我不由在脑子里问系统，杨静这3天到底都干了什么蠢事！
忽略同事们的噪音，我把快件给王姐。
「王姐，你的快件，到付30，V信还是支F宝？」
王姐明显愣了愣，「......我V你吧。」
*
接下来的几天里，办公室难得的风平浪静。
很好，毕竟天天看着倒计时，毫无心情上演什么同事相亲相爱的戏码。
好在找到了关键线索，进度也从0%变成了20%。
心理学上有个名词叫做“黑羊效应”。
是指一群人欺负一个人的现象。
其中“黑羊”代表受害者；
“屠夫”代表加害者；
而“白羊”则代表冷漠的旁观者。
从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当初杨静的死有可能另有隐情。
“屠夫”目前还不清楚是谁，但“白羊”或许就是这些冷漠自私的同事了。
当然，还有当初的自己。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然成了“屠夫”的帮凶。
左上角的半透明文字变成了[90天/进度20%]。
杨静过了实习期被分到了2组。
这几天正忙着准备新接的项目，也就是这个项目，她被说是偷窃别人劳动成果的小偷。
当初我和杨静并不在一组，所以过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也都是道听途说。
但，此时此刻我就坐在会议室里，倒要看看是那些垃圾在背后搞鬼。
「今天就先到这儿，等会儿小杨和小孙把最终的项目方案整理打印出来，明天和甲方开会要用，散会。」
2组组长吩咐完，大家都去各忙各的了，我看着电脑里的文件苦思冥想。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平稳进行，当初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
是谁想要害杨静？我要如何阻止呢？
时针走到6点钟，桌上还有一大堆文件，看来今天是要加班了。
「小杨，不好意思我可能要先走了，我女朋友今天过生日饭店已经订好了，方案就拜托你了。」
小孙背上包拿起花，说完就快步出门。
根本就不在意杨静的回答，好似只是通知一样。
我转着手中的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看来，关键剧情是要开始了。
晚上7点半，整理好的文件被打印出来，安静的躺在办公桌上。
我坐在工位上吃着香辣的夜宵，打算今晚就留宿在公司。
玻璃门外漆黑的走廊尽头隐约亮着安全通道的绿光。
除了耳机里综艺的欢笑声，只剩秒针嗒嗒作响，等待变故的降临。
嗡嗡——嗡嗡——
是同组小叶的电话，小叶和杨静一样都是新人，两人又都性格内向，所以平时走得近些。
「喂，怎么了？」
「小杨你家离公司近吗？我U盘忘公司了，里面有明天开会要用的资料，我还有一部分没整理完，怎么办呀？」
U盘？我看向身旁工位桌面上孤零零的粉色U盘。
思索了一下，「你先别急，我在公司，可以把U盘里的文件传给你。」
「谢谢！谢谢你小杨！还好有你。」
保险起见，我没有用自己的电脑传输文件，而是打开了小叶的电脑。
文件传输完成后，我看着两人最后的对话框，等了半天都没有再发生什么。
一切正常，看来“屠夫”不是小叶。
左上角依旧是[85天/进度20%]。
2组总共有6个组员，创意是组长最先提出的，“屠夫”自然不是组长。
偷创意这件事最大的获利者到底是谁？
方案最终递交给甲方，无论是谁的创意对公司和甲方都没有影响。
同组组员想要邀功，也应该把创意占为己有而不是嫁祸他人。
啧，到底谁是“屠夫”呢？
耳机里的欢声笑语让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窗外开始下起小雨。
就在我以为今晚无事发生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
是杨静母亲的来电。
「喂。」
「静静呀，你怎么不在家啊？那个...妈妈有急事找你，你在哪啊？」
「我在公司。什么事情？」
「就是家附近的那个是吧，行，妈妈现在去找你。」
我看着手中被挂掉的电话内心惴惴不安，杨静的母亲不就是警局外的疯女人嘛。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会坏事。
为了能避免变故的发生，我关上电脑拿着钥匙和手机，准备在楼下大厅等杨母的到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枣红色外套的妇女，挎着包急匆匆的快步跑进大厅，外面的雨似乎比刚刚还要大些。
我和杨静的母亲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礼貌性的递了一杯热水给她。
「静静呀，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你上周怎么没往家里打钱呢？太忙忘了吗？」
「打钱？」
杨静自己也才刚毕业，收入还不稳定就要往家里打钱？
我为了不露馅试探问道：「打多少？」
「之前都是3000，但最近你也知道，你弟弟他新交了女朋友，这谈朋友也需要钱。」
我在听到一周3000这个数字时就已经瞠目结舌了，但眼前的女人却还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们要的也不多，凑个整5000，剩下的你还可以自己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