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攻略者的女儿，爸爸对我恨之入骨。
他抛弃我，恨不得我去死。
他说，我和我妈都是贱人。
后来，他带着妹妹来接我回家，我以为他对我有一点点爱。
我努力地讨好他，祈求更多的父爱。
可他却要我当妹妹的血库。
爸爸不是故意扔掉我的。
肯定是人多走散了。
我站在街边，被初春的风吹得瑟瑟发抖。
天越来越黑，我太累了，就坐在台阶盯着那条漆黑的路。
我不敢睡，万一错过来找我的爸爸怎么办？
眼皮越来越重，天越来越黑，我越来越害怕。
好在爸爸终于来接我了。
“对不起，爸爸。”我捏着衣角，“是我不好，是我乱跑……”
我伸出手，想拉爸爸的袖子，告诉爸爸，我有点害怕。
可爸爸躲开了。
他抱住了身后跟下来的穿着粉红的公主裙的许莹。
许莹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爸爸快走啦，我喜欢的童话秀就要开始了！我要最新款的公主裙！”
爸爸一脸宠溺地看着她：“好好好，宝贝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爸爸只是喜欢干净的小孩。
我看了看狼狈的自己。
只要我洗干净，爸爸一定也会抱我的。
我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跟在爸爸的身后上车。
他走得好快，我要小跑着才能踩上他高大的影子。
但一想到我又有爸爸了，我就忍不住欣喜。
上车的时候，我离爸爸很近。
他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警告地说了句，“离我远点！”
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恶，让我愣了一下，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哭？就会哭！你们母女惯用的手段！”他拧眉，“我告诉你许婉，我永远不会爱你妈和你。”
“贱人只会生出小贱人！”
我怔怔地看爸爸拧灭了烟头，火焰一点点熄灭。
我整个人也被烫穿，说不出话来，只能忍住眼泪。
没关系。
只要让爸爸知道，我不是小贱人就好了。
他就会把对许莹的爱分给我一点了。
不用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我住进了家里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而许莹的房间大而明亮，粉色精致的装潢，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我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些。
爸爸不喜欢妈妈，连带着不喜欢我。
这个道理我懂，所以我每次吃饭都坐在最角落里。
我不想惹爸爸讨厌。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许莹会说着她学校有趣的事情，爸爸跟继母配合着她的夸张。
如果我是许莹该多好？
我忍不住，也喊了一声爸爸。
像是按了静止键，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三个人沉默地望着我，半晌，爸爸才淡淡地问，“什么事？”
冷淡的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我捏紧了筷子，餐桌上的沉默压得我喘不过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故意叫他爸爸的。
他嗤了一声，“跟你妈一样，会演戏的白莲花！”
我低下头，默默承受着这份厌恶。
不，与其说厌恶，不如说所有人都在无视我，我像一团空气游荡在家里，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我越来越沉默，光洁的额头也多了一层厚厚的刘海，遮挡住我的眼睛。
爸爸看不见我，就不会讨厌我。
哪怕他不能分我一点爱，我也不想被他讨厌。
我谨慎小心，学会了望着爸爸的背影，踩着他的影子。
哪怕是摸一摸他挂起来的衣服，我都会开心一整天。
妈妈不见了，我只有爸爸了。
我更乖一点，学习更好一点，他一定会喜欢我的。
许多篇作文里，都留下了我的笔迹。
【我的爸爸，非常非常爱我。】
我变得勤快。
许莹坐在桌前弹钢琴，我在旁边拖地。
下班回来后，爸爸会抱起许莹，笑着指导她的错误，我握着扫把，期期艾艾地站在那里，希望他能看我一眼。
他反而更厌恶：“跟你妈妈一样下贱，为了讨人开心，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许莹很讨厌我，她站在楼梯口耀武扬威：“爸爸是我的！”
我定在原地，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动作。
小孩子的恶意纯粹又不知轻重。
她之前会打我，拧我，在我身上不明显的地方，留下青青紫紫的痕迹。
我告过状。
那是爸爸唯一不会无视我的时候。
他厌恶地看着我，“许婉，你怎么跟你妈一样，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我懂了，爸爸不喜欢告状的小孩。
于是我学会了闭紧嘴巴。
但这次，许莹没有打我。
她站在台阶上：“今天爸爸要邀请合作伙伴来家里，你猜他想不想看到你。”
爸爸不会想看到我的，不然佣人也不会提早暗示我回地下室。
4
门外汽车的尾声划过，我有些着急，不能再让爸爸讨厌我了。
“麻烦你让一让。”
许莹突然勾唇一笑，拉起我的手，往前一推。
门应声而开，许莹躺在地板上，额头的血，不断往外冒，爸爸跟合作伙伴站在门口，而我站在二楼楼梯口。
许莹一看见爸爸，哽咽着伸出手，“爸爸，疼。”
爸爸着急地抱起许莹，临出门时，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把他带上。”
我被扯着上了车，许莹窝在爸爸怀里，大滴的泪珠砸在爸爸的西服上，“我，我不知道，我就站在楼梯口，等爸爸回来，姐姐突然推了我一把，说爸爸是她的。”
“呜呜呜呜，爸爸我害怕，我害怕。”
她轻而易举就说出了我一直不敢说的话。
我紧贴着车门，抓着门把手，惶恐不安，“我没……”
“你闭嘴！”爸爸突然暴喝一声，抱紧了许莹，“我以为你跟你妈妈不一样！结果……”
“许婉你太让我失望了！”
许莹住院了，爸爸指着我跟医生说，“抽血就抽她的，她们血型一样。”
医生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好的。”
继母冲进来，像是刚从商场回来的样子，保镖在后面大包小包地跟着，她跪在我身前。
弄出的响动，让走廊的人频频侧目，还有一些人从病房里探头。
“我知道，我知道你讨厌我们，讨厌我们占了你的位子，可是你母亲先做错了事情，而且莹莹她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能把她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推下来呢。”
字字泣血，爸爸扶起继母，冷艳瞧着我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路过一个小孩撞了我一下，我一恍惚跌坐在地上，小孩呸了我一口，“恶毒的女人。”
所有人的矛头对准我，我像是被扒光衣服的丑角，任由他们侮辱。
5
突然有人冲出来，嘴里喊着什么，接着就有人朝我走来，好多人张着嘴，可我什么也听不到。
泪花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委屈地喊了一声，“爸爸……如果，你那么讨厌妈妈，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一开始不把我溺死呢？”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爸爸是这样的？
村里的爸爸不是这样的，小虎的爸爸会因为小虎受了欺负提着一把刀冲到混混面前威胁他们。
二蛋的爸爸会笑着把二蛋扛在肩上，康子的爸爸会在打工回来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
村里的孩子王说，爸爸是这个世界真正存在的超级英雄。
可是我的爸爸，不是我的英雄。
妈妈，为什么我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身形顿了一下，还是由着他们把我拖走，我被按在座位上，血被无情地抽出。
接着我像是垃圾一样，被他们丢在原地，因为许莹站起来了，病号服显得她更加娇小，头上缠着纱布，爸爸紧张地扶着她，询问着还有哪里不舒服。
看不见的角落，她冲我无声地微笑，宣示着她的胜利。
也许是因为愧疚，爸爸给了我一张卡，“想买点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我低头看见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许婉橱子里有穿不完的衣服，而我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
因为除了学费，我没有任何费用，好在学校的奖学金还算多，能够我平常的开销。
6
许婉看见那张卡咬了咬牙，卡是爸爸的副卡，许婉要了好几次都没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