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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五年,我的丈夫不爱我。

只因他心里有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却被迫和我商业联姻。

后来我家落魄,他身边的人都笑我活该。

我失望了,离开了。

那素来不可一世的男人,却疯了。

今天是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游乐场里空无一人。

我穿着笨重的玩偶服,看着我的丈夫搂着别的女人朝我笑。

「你们信不信,只要我一个指令,还能让那只笨熊跳舞?」他懒懒抬眼,说的话又慢又轻,不多会儿,便散在风里。

可大家都听到了。

他身边的男男女女登时笑起来:「跳一个!」

「跳一个!跳一个!」

其中夹杂着一声:「许哥的话谁敢不听?」

是了,许知言有钱有势,年纪轻轻便一家独大,几乎垄断了A市三分之一的建筑业。

谁敢不听他的话呢?

玩偶服内部密不透风,纵使时间已经走到了十月,但夜晚的风却仍旧没有捎来凉意。

汗顺着额角滴落,模糊了视线,可我甚至没有擦去的勇气。

因为要擦汗,就代表要把头套摘下来。

我不敢细想,这会有多羞辱。

大概是看我没反应,他不耐烦地蹙了蹙眉:「能跳跳,不能跳滚。」

汗流浃背,我只能透过中间的小孔往外看。

然后,机械性地抬起手。

「跳了跳了!哈哈哈哈这人在哪儿学的啊?这姿势也太傻逼了吧?!」

我笨拙地转圈,晃动。

如果说别人是因为渴求许知言的权势而对他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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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渴求的,却是他的爱。

「说她蠢还真是蠢。」大抵是看腻了,他嗤笑一声,伸了个懒腰。

然后,起身走到我面前,朝我伸手。

我恐惧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许知言,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还好。

他只是指节微屈,在我的头套上叩了三下。

叩、叩、叩。

像敲在我的心上,连头皮都发麻。

汗水流进眼里,带起一阵酸而刺痛的感觉。

可我甚至不敢眨眼。

「摘了。」许知言挑眉。

我没动。

他的表情愈发不耐,复而,甚至笑了:「不摘是吧?那就一起吧。」

说着,他搂过我的肩,朝众人大方道:「来,我们今天就请——」

他看向我,一字一顿:「请这位工作人员,玩个尽兴。」

我的呼吸骤然急促,脸色唰地白下去。

他……

知道我是谁。

被拉上过山车的时候,我下意识去摸我的头套。

这身玩偶服不是连体的,三百六十度转一圈,势必要往下掉。

「哎。」许知言捉住我放在头套上的手:「不是喜欢戴吗?」

我缓缓转头看他。

他薄唇轻启,恶劣道:「那就戴着坐。」

「这……许哥,这么重的头套,坐过山车,会不会出事啊?」有人踌躇出声,提醒了一句。

「怕什么?」许知言眼皮都没掀一下:「出了事,算我的。」

游乐园今天被他包了场,一开始我忍不住雀跃,心中甚至生出了两分光。

觉得,他这座冰山,会不会也为我动摇了呢?

可是我错了。

工作人员替我把安全杠杆放下。

隔着头套,我对上那双最初叫我一见钟情的眼睛。

这一排有三个座位,分别坐着我、许知言,还有他那因我被拆散的白月光,林月。

他好整以暇地看我:「最佳观众席,特意为你挑的。」

我怔怔地,眼眶里有水珠滑落,但是泪是汗却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如今我终于明白,他包场,不是为了给我惊喜。

而是为了更好地,不受影响地,欣赏我的丑态。

随着一声响,过山车开始缓缓往上爬。

恐惧爬满心头的瞬间,我在想。

许知言毋庸置疑是恨我的。

五年前,他家落魄,母亲病重,急需一笔钱手术以及后续治疗。

我和他家早年间,尚有几分交情。

结果走投无路的许知言找到我爸,却吃了一遭闭门羹。

我在一旁看着,突然说了一句:「要不……你娶我吧。」

夹杂在生死大事之间,很突兀的一句儿女情长。

许知言蓦然偏头看我,眸光很沉,我不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

但是,我爸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我跟他的婚事一锤定音。

我喜滋滋地嫁给他,喜滋滋地办婚礼,喜滋滋地入洞房后,他彻夜未归。

我这才知道,我随口一句话,棒打了他和他的白月光。

过山车到了顶点,随着林月的一声娇呼,我们齐齐往下俯冲。

头套被风瞬间往后扯,我被勒得呼吸一滞。

在呼啸的风声和尖叫中,许知言对我说:「下去之前,头套没了,你爸的治疗费,也没了。」

我明白。

许知言素来——

说到做到。

失重感让心跳到了极致,我强忍胃里翻涌,只能伸手死死按住头套。

听他们在耳边兴奋得尖叫。

过山车的时间不算长,但对我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当过山车再次到达一个顶点的时候,我看到许知言……

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十指紧扣。

他们在最高处亲吻。

强烈的情绪让我甚至无措起来。

分明我才是他法律意义上的正牌妻子。

如今,却变成只能在玩具服中艳羡其他女人的一个丑角。

再次俯冲的时候,我终于明白,刚才许知言那句「最佳观众席」的意思。

他是要我亲眼目睹,他和她的浓情蜜意。

经过漫长的一段时间,过山车终于缓缓停回了原点。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刚才为了防止头套不掉下去,我几乎用劲了全力。

指甲都隐隐发疼,好像裂开一样。

过山车停了一会儿,我却还没回过神。

直到许知言俯身看我:「还不走?」

「怎么,没坐够?」

他笑:「我数三声,不走,就再坐一遍。」

「三……」

「我走。」我想也不想地站起身,却因为太过迅速,眼前一黑,差点摔了回去。

慌乱间,我抓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更强烈的恐惧笼罩了我:「对、对不起!」

我蓦然松手,许知言的眸光落到手臂上,眉心微皱:「够了。」

「段清梨,你又在装什么柔弱?」

其实在这些年里,我自诩已经习惯了许知言阴晴不定的态度。

但是无端地,我又想起跟他初见的那个夏令营。

那天也是游乐场里,大家提议去鬼屋。

结果进去之后所有人都吓得不行,只好互相抱团,图个安心。

我没有朋友,又不想露怯,分明脸都吓得惨白,还是一声不吭。

「明明很害怕,为什么说没事?」

出了鬼屋,少年的手,递来一瓶饮料。

我抬眸,他和天光一起闯进来:「女孩子嘛,柔弱一点也没关系。」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我仓皇地迈出过山车的座椅。

我不记得了。

许知言没有给我回忆的时间。

因为他不满足我的反应。

毕竟在林月面前,他总喜欢铆足了劲,让我难堪。

「把头套摘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耐。

我抖如筛糠。

他不明白,我那所剩无几的尊严,都在这头套之下。

不,或许他很明白,所以才要这样。

「不摘?」许知言扬眉。

「那我帮你。」

「别……」我死死按住头套,声音都变了调。

我深呼吸,哀求道:「不要这样,求你……」

可我的哀求在他眼里,却仿佛成了绝佳的助兴剂。

他把手放在头套的两侧,轻轻一提。

我的反抗,显得格外的苍白无力。

空气重新涌入肺中,我发丝凌乱,汗和泪把出门前精心化了三个小时的妆弄得狼狈不堪。

和一身精致林月对照起来,堪比云泥。

周围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嫂、嫂子?」

许知言凉凉地看去,他又立刻换了称呼:「段清梨?怎么是你?」

月光和路灯洒了下来。

我最后的自尊和底线被他亲手粉碎。

林月站在光下,惊诧的神色背后,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和难以察觉的讥诮。

她也想到了刚才在过山车上的那个吻。

许知言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

他戏谑地掀起嘴角:「是你啊。」

我后牙咬紧,竭力控制情绪,胸膛起伏。

好久,我听到自己问他:「许知言,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当然。」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上的烟盒:「结婚五周年。」

我一愣。

「那你为什么……」明知道继续问下去是自取其辱,我仍旧艰难出声。

他笑,随手点燃一根烟:「不为什么。」

「因为阿月今天不开心。」

这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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