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父母决裂五年后再次回家过年。
爷奶叔婶言辞犀利,说我穷鬼回家。
甚至再度挑唆爸妈同五年前一样,对我混合双打。
可是他们不知道我早就盆满钵满,中奖千万。
我怎么可能是穷鬼呢?
我是亿万身家的白富美啊。
大年三十的加特林烟花,我拉了一卡车,他们破大防……
暌违五年,我计划回家过年。
我穿着地摊货,浑身上下不超过100的成本出现在老家的村子。
深呼吸了一口,一切都该有个了断。
可正在我打算进门的那一刻,二婶大声惊呼:“这是从哪里来的叫花子?”
人二婶嚎了一嗓子,隔壁的爷奶家中咚咚咚跑出了十几个人。
我顿时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宛如被游街示众一般。
“谢红菊?老家大的闺女?”
“咋混这么惨呢?三蹦子都没有一辆,磕磕碜碜回来了?”
“皮夹克和皮鞋都没有,还好意思回家?”
谢家的人虽然都是叔叔婶婶,堂兄弟姐妹,甚至是爷爷奶奶。
可是从他们口中,我依旧得不到丝毫温情。
和五年前一样,我就是一个破烂货。
爷爷奶奶有很多孙子孙女,爸妈生不出儿子,只有我一个女儿。
五年前,我爸妈卖了猪,凑了几百块钱便逼着我出去打工。
若不是我命大运气好,只怕死在外头都无人得知。
二婶笑的最为得意,因为她的女儿谢天星是开着奔驰回家的,给她撑足脸面。
“红菊,原来是你啊,婶婶对不起,还以为叫花子来了,但是你这样的穿戴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就是叫花子,你看看你堂姐天星,才叫光宗耀祖呢。”
二婶踩着我的狼狈,让谢天星穿着千元打底的衣裤在我面前转悠了一圈,宛如走秀一般。
我嗤笑不已,之所以这么多年不回家,他们是原因之一。
可如今,我囊中丰厚,姑且玩玩看?
正当我被谢家堂兄弟姐妹叔叔婶婶们嘲讽之际,爸妈不知从哪钻来。
他们浑身稻草,头发蓬乱,发质干枯而潦草,满脸的皱纹显得他们十分苍老。
皴裂的手和叔叔婶婶们相比,简直惨不忍睹。
不过我并无他想,只是淡淡道:“不必跟我打招呼卖惨,我没钱给你们。”
说罢,我转身进门。
身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伯父伯母,红菊还恨着你们啊, 多年不联系你们,你们不进去把她腿打断吗?”
“哥哥嫂嫂,她混得不好,但是你们当父母的也能教训她,板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一点不尊老爱幼,还是牙尖嘴利,你们进去好好教训她,打死她算了。”
他们的话如毒箭追随我。
若是以前,我必然千刀万剐一般难受难堪。
可是如今有了钱财加持,他们一个个如跳梁小丑,滑稽而幼稚。
他们不知道,这次我回家就是为了和我爸妈断绝关系。
若一会爸妈和以前一样打我出气, 那我就再无父母,从今以后我远行千里,和他们生死不相来往。
可半晌,爸妈并未踢开我的房门。
半个小时后,我妈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见我开门之际,她伸出皱巴巴的手给我塞了一个热乎乎的鸡蛋。
“红菊,吃鸡蛋。”她声音低沉,胆怯而又小心翼翼,自卑而又畏畏缩缩。
让我一度认为,这是我亲妈不?
我不可置信接过鸡蛋,没一会,我爸烧了一个香味扑鼻的红薯。
随后,他学着她的模样,双手为我呈上一个热乎乎的红薯。
“红菊,饿了吧,吃完鸡蛋吃红薯,趁热吃。”
为了怕脏我的手,他特意包上一层纸巾,还在红薯的一头剥开了一点皮。
等等……我是谁?
我在哪里?
我在干什么?
五年前,他们对我动辄打骂,每日歇斯底里骂我为什么不是一个儿子。
是能将初中毕业的我赶出去打工的恶毒父母。
但凡谢家其他人挑唆一句,他们便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如今,他们变得让我陌生。
不过,见惯风云的我,克制情绪,很平静接过他们递给我的东西。
“谢谢,难得能吃到你们亲手给我的东西,多谢啊。”
我忍不住阴阳怪气,毕竟,他们二人让我有十五年的阴影。
我妈想多言几句,可我爸急忙伸手拽住我妈的衣袖,低声劝诫:“不要说,闭嘴,给孩子好好休息。”
于是我妈被我爸急匆匆拉走。
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并不宁静。
可能没听到爸妈打我,没听到我家里鸡飞狗跳,导致我二婶忍不住作妖。
她半夜凑在门口,高声惊呼:“大哥大嫂,你们赶紧起床,别睡觉了,爸妈家里的一只母鸡被偷了,你们赶紧去找鸡。”
记忆里,每次谢家有任何活儿,都是我爸妈当牛做马。
谢家几十人吃饭,爸妈和我洗碗做饭,吃他们剩下的饭菜。
每次谢家有瓜果或者新衣服,总会和我们三口毫无关系。
我们三个人,是谢家的保姆奴才,是他们随意呼来喝去的佣人。
我曾无数次反抗过,要求爸妈挺直脊背,不要因为生不出儿子而低人一等,为他们当牛做马,
可是,我最终都会被谢家唾骂,骂我一个丫头片子管那么多干什么。
爸妈让他们消气,总当他们的面将我往死里打,好似把我打死,他们便会获得尊重一般。
今儿,我回来,也惹得谢家人不满,结果爸妈没打我,二婶就忍不住监视。
只怕下一步就会说,母鸡是我偷走的。
“二婶,别问了,问就是我偷走母鸡的。”我躺在床上出言讽刺。
随着我的话说完一阵子,爸妈并未进来找我撒气,家里里里外外出奇的安静。
这一刻,我才发现爸妈真的变了,他们对我多了愧疚, 而且观念也转变了。
“二婶,有事明天再说,我们还要睡觉,别在外面学狗叫,小心我给你拌心药。”我忍不住厉声呵斥。
不过依照二婶不服输的性子,必然要发难。
我直接摸出一只擦炮,呲溜一下,划出了火痕迹,迅速从窗户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二婶一阵尖叫,逃也似的跑了。
一会,传来叫骂声。
想跟我玩阴谋阳谋?我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我奉陪。
次日一大清早,二婶带着二叔爷爷奶奶,堂兄弟姐妹们全部堵在我家门口。
声势浩大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趁着爸妈开腔之前,我冷漠道:“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想让爸妈狠狠教训我,我爸妈没生到儿子,只生了我一个独生女,就让你们联合骑脸不给脸子了?不如你们现在问问,爸妈还会因为我让你们不顺眼,而打我吗?”
爸妈虽然在人群之中,但因对方的人多势众,他们有点害怕。
这一次,我出言顶撞惹了大家,爸妈会对我如何呢?
我拭目以待,若是此次,爸妈依旧不动手打我。
那么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今后我必然给他们养老,毕竟人都有犯错的事。
以前他们虽然被挑唆,但也着实可怜,二人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也够了。
只要他们改正错误,对我保持善意,我会让他们没儿子也能在村子里抬起头,让他们过一个最隆重的年。
“老大,你们不动手教训吗?”奶奶目光如死神,给爸妈施压。
叔叔婶婶纷纷道:“大哥大嫂,你们好好教育红菊啊,若不是她那个时候不好好出生,也不会伤了大嫂的身体,大嫂肯定有儿子了,是红菊天煞孤星,让你们断子绝孙,你们还不动手打她?她对我们大不敬。”
自幼就是如此,爸妈总是打我,侮辱我,恨我。
一边是他们畏惧强权,自卑生不出儿子,一边恨我,觉得是我的原因导致他们断子绝孙。
每次别人随意挑唆,他们就发疯一般把我当泄愤的工具。
可如今,他们还会轻易受到挑唆吗?
我目光落在爸妈的身上,万千情绪藏匿心中,且看他们如何表现。
半晌,我妈缓缓行至我跟前,她抽动腮骨,声音发颤:“对不起,红菊,我错了。”
“是我这个妈不合格,我窝囊对不起你,生不生儿子和你没关系,我不该自卑抬不起头,我不该被挑唆而对你不好,这五年来,没你在身边的日子,我日日反省,却悔不当初,你是女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不比那莫须有的儿子差。”
我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来。